无尽的黑夜(下)

  怪物骤然出现毛文面前,吓他五魂没了六魄,逃命的念头不断催促他,可身体不听使唤,任那一动不动。

  周围一切突然变慢,毛文脑中不断回闪过往的种种,这是人要死前的征兆。

  “桀桀!”

  下一秒,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毛文没看到怪物异样的举动。

  怪物没有扑上来吃掉他,反而用巨长的手臂遮挡被手灯照到的脸部,巨臂冒出大量白烟,伴随像是烧烤时发出吱吱声,怪物在吼出怪异刺耳的声音,眨眼间藏匿回黑暗中。

  看到仓惶而逃的怪物,毛文惊魂未定,不明白怪物为何逃跑,只闻到现场留下烧焦呛鼻的气味。

  逃过一劫的毛文听到田宫呻吟声,以防怪物再次偷袭,边警惕地打量四周动静,边缓缓靠近田宫。

  “田宫,有哪里伤到,还能动不?”毛文尝试扶起田宫起来。

  “怪物……”田宫昏醒后的第一句话。

  “现在没事,我们得赶紧逃。”毛文扶着田宫一瘸一拐地往校门口走。

  “咕咕……”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再次响起,俩人在黑暗里看不到怪物何处,不由得打起精神警惕。

  “我擦,真是阴魂不散。”毛文欲哭无泪,对付这头怪物,俩人先后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无力在战。

  “你先走。”田宫深知自己受的伤难以支撑继续跑,想让毛文先跑,他留下挡住怪物,能拖住多久是多久。

  “别傻兄弟,我可没有丢掉朋友,自己跑的道理。”毛文叹气道,何况就算自己跑,田宫也挡不住怪物,还不一样全死光?

  陷入进退两难的毛文,想到小卖部就在旁边,带田宫往回撤。

  店口卷帘门已拉下,抬头看顶窗口还有灯光漏出,里面还有人!

  没办法,毛文抱着一丝希望,拍打卷帘门,他知道这声音会说不定招引更多可怕怪物,但他也走投无路了,期望里面人能开门。

  可惜现实很残酷,不管毛文怎么喊叫,里头还是静悄悄,焦灼等待中,毛文注意力分散,没发觉怪物悄悄出现俩人身后。

  千钧一发,田宫察觉到有危险,不及开口,用尽力气推开毛文。

  毛文猝不及防摔倒地上,一脸错愕望向田宫,才发现怪物正把田宫当玩具般连续不断甩撞在卷帘门上,引得哗哗作响。

  毛文迅速捡起摔落远处手机,没曾想怪物扔掉田宫,朝他奔来,张开巨手扇过去,毛文来不及躲闪,本能用双手挡住头部。

  “桀桀!”

  怪事再次发生,怪物停止进攻,刺耳尖叫着连连后退。

  毛文见怪物再次做出怪异行为,奇怪之余,凝视手机须臾,恍然大悟。

  毛文之前很好奇这么强大怪物为何没有强行闯进他们教室,原来它是怕光。

  只是为何开始隔壁班会出现怪物,明明也有开灯,毛文想到这又不敢肯定了。

  走神片刻,怪物不死心,再次冲过来,毛文压住内心慌张,他想做一次疯狂举动,如果能成功逃离学校就可指望它了。

  五米……三米……一米……

  就是现在!

  等到怪物来到无法躲闪的距离,毛文把手机灯对准怪物。

  果然,怪物在碰到光线,叫声尖锐刺耳,听着凄凉无比,硬生生停止前进,以至于惯性摔倒地上,狼狈后退躲开光线,颇为滑稽。

  成功了,毛文掩盖不住内心狂喜,嘴角不自觉上扬,趁势而上,追着怪物不放。

  无能狂怒的怪物,大概是觉得被一个弱小人类戏耍,实在憋屈,庞大的身体跌跌撞撞倒退,巨手不断挥舞砸毁周围一切。这不,居然把小卖部卷帘门砸出一个半人高的洞。

  这可怕的怪力,毛文一阵后怕,心道我要是这铁门,怕是不死也是一身残。

  怪物砸出的洞口透漏出大量光线,照射在怪物身上,此时怪物自身散发出的白烟要完全掩盖它全身。

  正当毛文以为怪物要完蛋时,怪物嘴里再次发出尖锐刺耳的怪声,声音比先前都高上不知多少层,毛文受不了这恐怖的高音,耳膜要撑不住,赶紧捂住耳朵,才稍微好点。

  诡异的事情再一次上演,毛文眼睁睁看着怪物“不见”了,怪物不是逃跑,也不是凭空原地消失,而是融入黑暗中,仿佛他与黑暗是一体的。

  “桀桀~桀桀~”

  道道怪声肆起,毛文还没来得及高兴,脸撇了下来,无语这些怪物来得真是时候,完全不给喘气机会。

  看来这一战吸引起到其他怪物注意了,好在得知怪物怕光弱点,也没有那么恐惧,毛文利索抬起晕倒多时的田宫,先后勉强钻进小卖部铁门洞口。

  毛文进去后,眼观四处,小卖部最里头站着五个人,其中几人手上有拿着扫把、小刀,警惕看着钻进店里的俩人。

  毛文并不理会他们,抬着田宫坐在靠门角落处,虽说现在差不多是末日,他们为自保不开门没做错,可理解是一回事,但不喜他们也是真的。

  “喂,外面那怪物呢?”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生。

  语气不善,毛文眼神阴翳盯着他不言,对这些胆小鬼没什么好说的。

  “你耳聋吗?傻叉,”那男生见毛文不当他一回事,顿时火爆三丈,指着毛文骂道:“不说话,信不信老子分分钟把你打成哑巴。”

  毛文冷哼一声,他知道眼前这男生是副校长儿子马春,本人嚣张跋扈,专门欺凌低年级学生为乐。

  如果是平时毛文还会忌让三分,现在毛文只当他是个胆小鬼,冷眉一挑,略带嘲意:“你想知道,自己去看。”

  “装尼玛,给脸不要脸。”马春脸色阴沉得可怕,下一秒要上去揍人模样。

  “喂,你怎么进来的?”马春一旁的女孩开口道。

  这女孩下巴尖尖,相貌清秀。是马春女朋友刘秋水,俩人同一路货色。

  对于这种蠢问题,毛文快要笑出声,摇摇头都不带鸟他们一眼。

  马春忍不了,提起小刀,他横行霸道多年,哪个学生见了他不乖乖低头听话,就连老师也要看在他父亲给几分薄面。

  “别过去,他和怪物一伙的。”在场几人,唯有刘秋水敢拉住他。

  语出惊人,马春停止脚步,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到毛文一顿,这可是丢脸面的事,不能这么算!

  这天大的污蔑,让毛文眉头皱成川字:“我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妖怪一路,脑子有问题,就该去看脑科。”

  “别信他话,大家亲眼见过怪物有多可怕,他一个人能跑到这里?他一定是怪物一伙,这死人我看也是他杀的!”刘秋水不甘示弱回辩。

  毛文怒极反笑道:“我要是和怪物一伙,你觉得你们能活到现在?”

  “你说你不是,那你出去证明给我们看啊。”

  这种蠢到极致的话,是个人都能看出问题,偏其他三人信到十足,盯着毛文要他出去证明。

  “喂,傻叉出去证明一下,我们就信你。”马春附和道,脸上笑意渐浓,有意看好戏。

  毛文内心感到一阵悲凉,对这些人失望不已,冷冷说道:“我偏不出去,你能怎样?”

  “快滚啊,傻叉。”马春抓起货架上铁盒,往他用力一扔。

  毛文轻而易举地避开,躺在地上的田宫就惨咯,铁盒撞墙上,弹开不偏不倚稳稳砸在田宫脸部。

  “嗯……”

  田宫受到外物刺激,逐渐苏醒,问的第一句还是怪物呢。

  毛文长长呼了口气,三言两语交代完事情经过。

  马春见俩人自顾自说,不当他一回事,火气早已憋一肚子,怒吼道:“你两个傻叉说什么,快给我滚出去!”

  “想打架?”田宫瞟了他一眼,语气不急不缓,清脆声音暗含讥讽。

  “老子一个能打你两个废物,bb什么。”

  马春受不了别人讽刺,把小刀扔在货架上,认为赤手空拳也能吊打俩人。

  “你们还不赶紧帮马春哥,这两人和怪物一伙,留在这里大家都要死。”

  其他三人本有些不情愿,听到怪物这两字,三人面面相觑,不管他俩人是不是无辜,保住小命要紧,把不定因数去除先。

  “我擦,真是祸不单行。”毛文苦笑,田宫受了伤,不便行动,而自己也是一身伤,打起来只有他们吃亏的份。

  马春一人拽住毛文胸口衣服,想硬拖他出洞口,田宫想起身反击,另外三人牵住他,局面一时僵持不下。

  马春常年打架,身体各方面综合都强过毛文,加上毛文身上有伤,拉扯中逐渐占下风。

  毛文怒了,也不管会不会伤到人,快准狠踹向马春命根处,这脚蓄满力道,马春不及防,捂住命根子倒地痛苦嚎叫。

  毛文站不住脚,后退撞墙上稳住身子,背部撞到凸出的灯管开关。

  “吧嗒~”

  小卖部陷入黑暗中,大家下意识停止动作,处于懵逼状态,除了还在倒地嚎叫的马春。

  “咣当!”

  “桀桀~”

  小卖部卷帘门被强行撕掉,黑暗里看不清有几只怪物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倒霉的马春第一个成为怪物的猎物。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惨叫声彼此起伏。

  毛文想开灯,不料听到怪物近在咫尺的声音,心生颤栗,一面连滚带爬的后撤,一面拿出手机。

  怪物速度更快,刚拿出手机的毛文,就被怪物用巨手捕获住,这时,一个人影窜出来,看身影是田宫,不知用何尖锐物体扎进怪物巨臂。

  反应过来的怪物松开抓住毛文的巨手,转身对付田宫。

  毛文得以趁机开手机灯,转向照方才的怪物,也救了田宫的性命。

  毛文用灯光环视店内情况,粗略算下有五只怪物,和之前袭击他们的怪物大同小异。

  手灯的光在黑暗中尤为显赫,吸引怪物们的注意,纷纷转身对准毛文。

  “嘶~我擦。”

  “桀桀~”

  怪物们一步步靠近毛文。

  “田宫跟紧我。”毛文率先出手用手灯照靠在门洞边的怪物,逼它退开,其他怪物们以为毛文要逃离,从四面八方一跃而上。

  田宫心跳嗓子眼,脑子一片空白,这么恐怖场景,他着实第一次见,只能眼睁睁楞在原地。

  毛文还好点,跟怪物战斗过,能稍微镇定,他知道用手灯光线范围太小,不足以抵挡怪物们进攻,他要做的是打开小卖部的灯管。

  光亮起那刻,所有怪物暴露在灯光下,怪异尖叫声、散发出的白烟充斥整间小卖部。

  “咳咳……田宫快走。”毛文朝田宫作手势,这股刺鼻白烟让他鼻涕眼泪齐流,耳朵也不好受,他丝毫不怀疑继续待下去耳朵要没了。

  田宫听不到毛文说的话,看到手势瞬间领会,俩人逃离小卖部。

  “嘭!”

  俩人后脚逃出门口,毛文听到爆裂声音,好奇回头瞄一眼,原来是其中一个怪物身体爆炸,它体内黑色的液体四处迸溅。

  这是我杀的?毛文有些恍惚,他从没想过自己能杀掉怪物,或者说经历这一切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能做到死里逃生。

  俩人相互搀扶往校门口跑,一路上很幸运没有在遇到任何怪物,后面的怪物也没有跟上,或许都死在小卖部里头。

  他们踏出校门口,观望四周,外面的情况并没有比学校好多少,公路塞满无人车子,街边空无一人,甚至连一只动物都没看到,一切都沉浸于一片死寂。

  “怎么办?”田宫轻声问毛文。

  毛文没答话,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世界末日。

  “田宫,看来我们还得继续走。”毛文轻轻说道。

  “一起走。”

  俩人相视一笑,前方或许有更大的困难在等着他们,可未必是绝望,继续前进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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