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愁望子安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前面讲到鱼玄机的生平,我们知道她爱李亿而不得,所以她的很多诗都表达了对李亿的思念之情。这首江陵愁望子安是鱼玄机很有代表性的一首诗,我从这首诗中触到了渐渐厚重的凉意。标题一个“愁”字就写出了她自己一往无深的思念,以及她心中等不到归期的疼。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大概可以这样翻译:秋天的枫叶千千万万,无法数出数目,只能看见枫叶在江桥边摇曳着晚霞,而情郎的归帆迟迟没有归来。说起秋叶,我们总能想到杜牧的那首《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风铃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枫叶,是秋天的象征,也是悲秋的代号。也许有人会认为,当秋天所有树叶都凋落,唯有枫叶火红地绽放在枝头,为什么会有悲秋之感?在我看来,枫叶总给我一种迟暮之感,红红的,如通过燃烧的火焰,更像为爱滴落的鲜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像一个人为爱流出的血,枫叶成片绽放在鱼玄机眼前,该是一种怎么样的疼呢?“暮帆”的“暮”点出了时间,夕阳迟暮下,不仅暗含着时间的等待,也暗含着美人迟暮,青春不在。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凉,日复一日的等待,让她对李亿的思念愈加深刻,但等到的希望也愈加渺茫。在时光的流逝中,鱼玄机从风华正茂到年华不再,她孤独而落寞的身体得不到梦中的温暖。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这两句可以这样意译:我想念你的心就像自西向东去的江水,日日夜夜地流从来没有停下过。看到这句诗,我就想起李煜,他在《虞美人》这样写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一个用江水写愁,一个用江水写思念。不管是思念,还是因为思念而衍生出来地愁绪,都是流不尽的。李清照说:“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两个女子都失去了自己最爱的男人,不过一个是永远地失去,一个是在正在失去的路上。时光此时成了一种折磨和煎熬,鱼玄机的坚持,在光阴里被打磨成了灰尘。我们似乎可以看到,在秋风瑟瑟的江边,一个女子固执地等待着情郎地归帆,日复一日,她从最初的期待到慢慢地心灰意冷,只能自己一个人黯黯落泪,这是一种怎么样心痛的美。
可李亿又是否记得,在阑珊之上,灵魂之中,有一个女子在痴痴盼着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