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菜”,很多人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大多不明就里。“挪菜”准确来说应叫“搓”菜,我们江西方言读作“挪菜”。“挪菜”是一种常见家用配菜,它的做法和梅干菜类似,但味道有所不同。也许有人会认为“挪菜”难登大雅之堂,可就是这一把不起眼的“挪菜”,却成为我割舍不下的家乡味道。
每年带着暖意的春风一吹,地里的芥菜也就到了收获的季节,一茬接一茬地往外冒,仿佛没有穷尽的时候,农妇们刚剥下一批,只需三两天,又长出另一波肥厚硕大青翠欲滴的菜叶。
菜叶采摘以后,就要抓紧时间制作“挪菜”了。印象中外婆总是和邻居老太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井边,菜叶放进大盆中洗去泥沙;洗好的叶子挂在竹竿上晾晒到蔫了吧唧,再烧一锅热水将菜叶汆烫一遍捞起后用盐搓揉;将揉搓透的叶子挤去多余的水份,团成一坨放进洗净无水的坛子里,一层层码好夯实,在表面覆盖上几片揉搓过的大叶子;最后盖上盖子封坛,在坛口的凹槽内倒入洁净的水没过盖缝,时常添水保证密封性,任芥菜自由发酵。
到油菜花开得漫山遍野的时节,主妇们便想起了自家坛子里的酸菜,趁着融融的暖阳,主妇们小心地开了坛,开坛时应避免坛内进入生水,必须用干净无水筷子取用酸菜,揭去覆盖在表面的几篇大叶子,便露出金黄脆爽的酸菜。这时再拿出今春新拔的竹崽笋,焯水以后,与酸菜同炒,再放入几个小米辣,酸辣爽口鲜美无比;或是买上两块老豆腐,切小块油煎以后,放入小米辣与酸菜同炒,也是一道佐餐美味。
吃过了咸鲜爽口的酸菜,主妇们觉得腌制时间差不多了,就会开始进入“挪菜”制作的正式工序。记忆中外婆总会把坛子里的酸菜捞起,一根根整齐地晾在竹竿上让它们享受日光浴。待酸菜晾到八九成干的时候,又将酸菜收起来放在土灶大甑上大火蒸,蒸好以后又拿出晾晒,这番操作重复三到四次,“挪菜”便变得乌黑油亮,晾“挪菜”的地方也弥漫着让人不断分泌唾液的酸香味,等到“挪菜”完全晾干,主妇们就会用绳子将其捆好收藏起来,备着以后烧肉或是给炒菜增味。
酸菜坛子里剩下发酵出来的酸菜水,我们这边叫“挪菜浆”,它被巧手的主妇们开发出了各种不同的吃法。比如“挪菜浆小笋”,就是把竹崽笋焯水后晒八九成干,在“挪菜浆”里放入干辣椒花椒和笋煮透入味,既是一道下酒好菜,又是孩童们抓在手里的美味零食。
“挪菜浆”煮开以后易于保存,外婆便把它们倒进密封罐子里,时不时倒一些出来给我们拌上一碗米粉,放上一点点猪油和麻油,再放一些临时腌制的青椒蒜,咸、酸、鲜、香、辣、脆,比市面上所有的调料汁都好吃。
我看过很多在外工作的务工者,白领或是企业高管,过年回家时都会嘱咐家人备好一大包“挪菜”让他们年后带走。虽然“挪菜”物贱易得,但它却成为一种味觉符号,深深地烙印在游子们的心中,成为游子们难以忘怀的家乡记忆,这种味道把他们与家乡永远联结在一起。
【PS:图片来自网络,侵删。我们家的挪菜和图里不太一样,我们家的没有梗,只有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