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我是他的金丝雀(一)

  “我是他的金丝雀”

  这句话是在我初初喜欢上璟玉时,他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囚鸟”才更适合我,可阖宫上下一致认为那是对的。

  那日我坐在馆陶宫的摇床上沉默着,反复思索着我到底是不是萧灼手中的玩意儿。

  大概...大概就是金丝雀?

  01

  对于萧灼立了新后,我一点不伤感。

  身边的侍女看着我欲言又止,似乎是担心我以后。但我巴不得萧灼有一群女人,最好他脱不得身不能来馆陶宫烦我。可我不爽,因为这个消息是我央求身边年龄最小的小宫女才得来的。

  若是不求,我便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是的,我被萧灼囚禁在馆陶宫已经五年了。可笑的明明是被囚禁,萧灼还厚着脸皮说是娇养。

  谁家的娇养是终日不能出门,只能呆在“家”里?况且我并不认为馆陶宫是自己的家,我的家应该是在蓝天白云下绿草红花上。

  反正萧灼是我最厌恶的男子。

  在萧灼未登基之前,我是大希国最尊贵的小公主。

  父皇的子嗣众多,但因为只有我一个公主,所以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养大。

  说是溺爱毫不夸张。

  我想吃的玩的,自然会有人为我尽心准备。如果不合意,父皇就将他的出宫令牌丢在我怀里,在侍卫侍女陪同下,肆恣在热闹非凡的长安街上玩耍嬉闹。

  一想到这里,我觉得我对萧灼的恨意又可以上一个新的高度。

  02

  我想念长安街夜晚的满城花灯,想念走贩大声吆喝的红彤彤黏着香甜糖衣的糖葫芦,更是想念以前那种无拘无束仿佛天地都是我的日子。

  我被父兄溺爱的太深太久,以至于一旦被限制出入范围就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兽,到出乱窜,一有人靠近就龇牙咧嘴。

  我初见萧灼是皇宫被大军扣开的第二日,我与众多妃嫔关押在一起。皇兄们不在那里,父皇也不在那里。

  我被母后抱在怀里被轻声哄着安慰着,也听其他嫔妃的呜咽后悔。她们后悔进宫,因为进宫才成了亡国奴成了萧灼的阶下囚。

  她们之前可不是这么个表现,以前她们讨好着我奉承着母后渴求着圣恩,好不卑躬屈膝但又甘之如饴。

  我当时才九岁,再娇纵不过是个孩子。我趴在母后怀疑惶恐不安,小声嘀咕:“我们会没事吗?母后。?”

  母后没回答我,我抬头才发现一向笑脸仁慈的母后已经泪流满面,眼睛哭的红红的肿肿的。

  那氛围或许悲伤,以至于我也悄悄流泪,并在心里偷偷给那个年少有为,才二十一就将筏希国占为己有的萧灼记了一笔账。

  我想如果我见到他,我一定骂死他不给他好脸色。

  如果他敢靠近,我就狠狠踩他一脚,然后飞快的跑开气的他火星直冒。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在他的脸上画花猫胡子,叫他看起来丑丑的不能出去见人。

  让他看看我的厉害。

  让他敢欺负我母后,敢关押我,敢将父皇关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03

  那是什么时候?

  只记得牢笼外面灯火通明,许许多多的侍女等在外面。她们有的拿着华丽的衣裳,有的端着沐洗的脸盆拿着洗脸的胰子。

  父皇进来了,没看见众多皇兄。

  我想扑进他温暖的怀抱中,却被他冷酷肃萧的脸庞击退。他浑身颤抖无限的冰冷向外发散,就好像遭受了严重的打击,自己的灵魂都被惊吓散了。

  母后将茫然的我送进侍女的怀中,与父皇交谈。我没听见她们交谈的内容,只道是远远看见母后突然激动悲愤起来。

  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能让母后这般神情激动,除了父皇就只有大皇兄与我了。所以是谁即将受到伤害呢?

  随后母后被人辖制住,我看着疼爱纵容多年的父皇向我走来,眼里悲悯万分的说道:“仪枢,父皇很抱歉。”

  都说小孩子才是最能感知未来发生事情的人。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我惊恐的往母后那边奔跑,母后也想接住跑来的我。我哭着喊母后,却不知此时的母后已经是自身难保。不能再抱我入怀轻声安慰,不能再对我说:“仪枢不怕的,有母后在。”

  所以我没能靠近她,只一股劲儿的奔进一个陌生的怀抱。对方双臂十分有力,紧紧勒住我,我差点夭折在那里。

  母后凄惨的大哭,父皇无助的站在一旁。我都不知道是谁抱着我,但我知道我不喜欢对方寒凉的气息。

  我的腰肢快断了,我也哭的肝肠寸断。

  对方才后知后觉的放开自己的力道,改为圈着我。我也在这时候看清对方的样子,雄姿英发气宇轩昂尤甚之。

  可是他的眼睛里充满欢喜,与这里格格不入。我并不会因为他长得好看就能好脸色给他,我推搡着他。她可力气可真大,我只觉得自己面临的是一堵厚实的墙壁,自己弱小无辜无可奈何。

  我冲着他吼,让他放开我。

  他不放,只以一个我不懂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是他失落已久的至宝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一样。但这应该是我的错觉,因为我不认识他。

  我看着周围,众人的表现各有不同。牢笼外的人都是跪下低着头,牢笼里的人就更奇怪了。

  那几个平日里爱七嘴八舌的妃子别有深意的看着我,其他几个便是试探的看着我眼前的人。

  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新帝萧灼。

  后来见我哭的再撕心裂肺,伸出双臂看向父皇母后,就像个渴求父母的稚鸟。

  无助彷徨。

  他长着厚厚茧子的右手掌遮住了我的眼睛,字字沉重又字字诛心。他说,“乖仪枢,以后便跟在我的身边。你以前拥有的,我会全部还给你。我会向父母兄长一样照顾你疼爱你,你要乖乖的。”

  我哭极了,便喘不上气来。艰难哽咽着,他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脊。我说不要他,我要母后父皇。

  可再任我可怜,他都强势的将我拘在怀里抱起,往牢笼外带。

  也就是那日我再没出过皇宫,再没听见糖葫芦的叫卖声。更没有见过曾经那么疼爱我的母后父皇了,因为他将我关进了馆陶宫,曾经母后的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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