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君,含光君在,在喂魏前辈喝汤?!
“思追?”
思追顺着景仪的眼光回头,微怔了怔,瞬间笑意又回来了。
“景仪,走啦。”
“魏前辈,太过分了!自己手又没断……”
景仪愤愤地叨叨。
“景仪,不可妄议长辈。”
思追总算把景仪拉到一棵梓树下站着。
梓树叶子经霜变红。
极红。
跟景仪的脸差不多颜色。
“思追,你不觉得我们含光君在魏前辈面前……唔……”
景仪没有说出含光君在魏前辈面前怎样,因为思追已经捂住了他的嘴。
“景仪,不可。”
“哼,你倒是挺护着魏前辈的,亏得含光君对你最好。”
思追也不反驳,仍然温和地笑笑。
思追的眉眼有自然的弧度,任何时候看着都像是微笑的温和的。
思追是讨人喜欢的。
从小就是。
羡哥哥喜欢。
含光君也喜欢,很喜欢。
虽然含光君从来没说过,但思追能感觉到。
连思追这名字,都是含光君起的。
思追很喜欢这名字。
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这名字一定跟魏前辈有关,虽然含光君和魏前辈都没说过,他也没问过。
自己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就是含光君。含光君,就像是父亲。是一座山,撑着自己。
而魏前辈,是一条河,灵动地流着,总给他欢乐,让他笑得舒心,畅意,开怀。
含光君,魏前辈,是自己亲人,一辈子的那种。
他们都好。
他们两个好,他就莫名地开心。
景仪盯着远处的晚霞,在看几只孤鹜归巢的影子。
“含光君,魏前辈。”
思追笑笑地招呼两个正向他们走来的人。
一黑,一白。
走在向晚的霞光里,好美。
一个清冷脱俗,一个笑意盈盈。
景仪赶紧收回目光,也招呼着。
“含光君,魏前辈。”
景仪的眼睛看向魏前辈时,眉毛是微微挑动了的——这会儿,又不像小孩儿了?
蓝忘机把手里的纸袋递给思追。是打包的炸山药、蒸山药。
这两个小辈显然吃的不多。
第二天早晨,蓝忘机照例卯时醒来,被那人拽着不让起,磨磨蹭蹭直到辰时方起来洗漱,用早餐。
思追景仪早已收拾完毕,在等着了。
午时赶到梅雪谷,就得御剑前往。
蓝忘机给魏婴披上白狐毛的外袍,系好,方御起剑来。
“蓝湛,你记性真好,从不会忘记带我的外袍。”
魏婴笑着又往蓝忘机身边靠了靠。
“嗯。”
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
“蓝湛,这里山高林密,跟姑苏果然不一样。你看,云雾都浓一些。”
“嗯。”
阳光灿烂,倾泻而下。
白雾轻浮,翠山缀红。
一道白色飞瀑,悬在山崖,激荡有声。
“蓝湛,这儿,真是神仙之地啊。”
魏婴不禁感叹。
“你想住这儿?”
“谁不想住……”魏婴及时住了口,暗暗庆幸自己聪明,绝不能说喜欢这儿,搞不好某人又要吃醋。
“蓝湛,谁不想住姑苏啊,咱云深不知处,那才是最好的地方!”
“嗯。”
果然,蓝忘机的声音里有掩藏不住的喜悦。
还好,我聪明,不然又要说错话了。
这一次,在身后不远的景仪破天荒没有撇嘴,竟也笑了。
就是,咱云深不知处多好。
思追依旧眉目含笑。
魏前辈喜欢云深不知处就好。
至梅雪谷前,四人落地。
梅雪谷,果然处处皆梅,枝丫遒劲,腊梅已鼓出饱满的花苞。
浅黄色。
偶有几朵急不可耐的花,张开花瓣,吹出幽幽淡淡的香气。
梅雪谷的梅,果然名不虚传。
没行几步,拐过山脚,就远远看见一群白衣人,端正立着。
为首正是墨染白。
墨染白风采依旧,似乎还更稳沉,更多了些大气。
真是个人物。
蓝忘机不由感叹。
真是少年英雄。
魏婴禁不住感叹出声。
蓝忘机闻听,脚步一滞,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魏婴。
魏婴正瞧着墨染白,也没注意蓝忘机看了自己一眼。
再一次看到墨染白,魏婴还是比较兴奋的。
毕竟,墨染白这样的人物,很出众,也难得。
人,是不是都这样,英雄惜英雄,惺惺相惜?
“蓝仙督,魏公子,大驾光临,欣喜之至,请至谷中小憩。”
墨染白躬身相请,蓝忘机一行还礼,一起步入梅雪谷。
先在梅雪堂饮茶。
饮的是梅雪茶。
水是梅花收集的冰水雪水,茶是山崖上云雾间生长的野茶,只在清明前两三天采摘。
“这茶,也太金贵了。”魏婴感叹,“如果,那两天刚好下雨,岂不是不能摘了?”
“魏公子所言极是,若赶上那几天有雨,则这一年就没有顶级茶可饮了。”
蓝忘机端起茶盏。
茶色浅绿,微带金色,清清亮亮;芽叶黄绿,嫩如新摘,立在茶水中。
将茶盏在鼻前一过,茶香不浓,也不淡,刚刚好。
细细啄一口,让茶水溢满唇齿,然后缓缓咽下。
果然清香淡雅,味道不俗,茶味绵长。
“好茶。”
蓝忘机虽面色如霜,声音清冷,但听来却是实实在在的赞赏。
墨染白一笑。
“多谢仙督谬赞。”
又转向魏婴。
“魏公子,请尝尝。”
魏婴无数次看过蓝忘机饮茶,还是觉得看不够。
蓝湛,太好看了。
正看得入神,忽听墨染白叫自己。
魏婴向来对饮茶不如蓝忘机讲究,也不会小口小口地品。
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有清香,不错。”
蓝忘机望着魏婴,眼里漾着笑意。
思追景仪也是姑苏教养出来的,自然对饮茶也很讲究。虽然,不能随意品评,但脸上的欣喜之色是明显的。
梅雪谷,果然跟姑苏蓝氏一样,都是极雅正,极讲究的。
喝完茶,已是午饭时间。
墨染白就在梅雪堂待客。梅雪谷有墨兰等十余人陪着。
席间,虽有山珍,却烹制精致,盘碟白色,又加些刀刻的花叶装饰,看着就有食欲。
另有梅雪谷出产的干笋、菜团、打豆腐等。
酒是梅雪谷特有的梅子酒。
墨染白不饮酒。
蓝忘机不饮酒。
其余,除了梅雪谷的墨松倒了一小杯,就只有魏婴饮酒。
一人一桌,虽不似姑苏蓝氏食不言,但席间少有人语。
蓝忘机本就话少,用餐更是不出一语。
只有魏婴,与墨松频频举杯畅饮,时不时聊几句,不一会儿,墨松就倒了几次酒,称呼也由“魏公子”变成了“魏贤弟”。
而魏婴还一再劝着。
“松兄,好酒,再饮一杯。”
蓝忘机见魏婴只顾着饮酒,遂轻唤一声。
“魏婴。”
魏婴看向蓝忘机,一笑,拿起筷子吃菜。
饭毕,撤了碗碟,复端上茶来。
“墨谷主,可否让魏婴在谷中一游?”
“可以,可以。墨松,你陪魏公子及两位蓝公子吧。”
墨松自是很喜欢,这个酒友很对自己的脾气。
魏婴也很高兴,墨松虽过而立年龄,却是个直爽的妙人。
有他陪着,很好。
只是,蓝湛不一起吗?
魏婴看向蓝忘机,蓝忘机声音温柔。
“魏婴,去吧。”
蓝忘机不去,魏婴的兴致虽减了些,但想着蓝忘机有正事,也就罢了。
墨松果然陪得很好,叽叽咕咕,一路说说笑笑,把梅雪谷的风景名胜、奇闻异事以及一干人等,说了个彻底。
不过,没有蓝湛在,再好的景似乎也会打折扣。
魏婴游得很快,有些美景,他还想着跟蓝湛一起看。
“咦,奇怪,梅堂紧闭,门外竟无一人护守?”
等他们来到谷主和仙督商议事情的梅堂,墨松大为惊讶,也大为慌张。
“松兄,怎么?”
“魏贤弟,此乃本谷重地,一刻也不离人的。”
“蓝湛?!”
“谷主?!”
二人同时惊呼,同时破门,又同时被一阵强劲的灵力推出几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