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头咀小学回来已经有两天了,那天的场景一个不经意就浮现在脑海里,那是一次想起就会掩藏不住的幸福经历。会忍不住微笑,笑完之后又突然觉得很心酸。感觉这两天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一个人突然的开心与难过。支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梦,这次虽然只有一天,却照进了我梦想所有的阳光。想了很久,不知道到底该怎样为这段经历提笔,梦想这么美,我要用最美的语言来描绘它,可是当开始下笔的时候才发现,越是厚重的感情用文字来表达时越显得苍?白无力,只能一切回归平淡。
早上六点,这一天就悄悄地开始了,起床吃完早饭去办公楼整理搬运带给小朋友们的东西,整个办公楼都还在沉沉地睡着,只有我们的十九楼,老师和同学们的劳作唤醒着早起的朦胧心灵。8点左右,我们就出发了,从学校坐大巴去麻城市龟山县石头咀小学。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一路上的五味繁杂,说不出的滋味。车慢慢开出黄州,经过鄂州,到达龟山县,越走路越窄,最后在一阵颠簸中我们如约抵达目的地。一踏进校门,“爱心助教”四个字就映入眼帘。同行的人说:“这里肯定经常有人来支教,他们对我们已经司空见惯了。”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禁一颤,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太多的形式主义,很多事情已偏离本质。又有点小庆幸,庆幸自己已经想好了各种冷场的应对策略,不至于到时候尴尬。去的时候小朋友们正在上课,我们就先把赠送的玩具、书和其他物资运到图书馆。说是图书馆,其实只是位于教学楼三楼的一个空教室,里面放了一个陈旧的红色柜子和几张破旧的课桌。我们把东西依次摆放在桌子上。下楼的时候就遇到了一群孩子,“老师好”,一张张灿烂的笑脸欢快的笑着,每个孩子都很高兴的给我们打招呼,一下子就觉得早上的沉重烟消云散。搬完物资,按计划该开始座谈会了,临时通知黄冈电视台要来,让我们等一会儿,我们就在图书室和那群孩子玩耍。一群小孩争着抢着去拿送来的娃娃,还好送来的娃娃够多,每个小朋友拿着自己的娃娃开心的蹦着笑着。不禁被这种氛围感染就走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很多小朋友会主动过来搭话。“老师,这个文具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套吗?”“老师,我好喜欢这个娃娃呀,我可以抱回家吗”“老师,你们从哪里来呀?”从交流中,我也了解到,这个学校一共只有五十多个小朋友,其中甚至三年级只有7个人,四年级4个人,而且大部分小孩都是留守儿童。看到他们的笑脸,我在想,幸好我们来了。
大约11点的样子吧,黄冈电视台的人到了,我们就开始座谈会了。全校的小朋友都自带凳子整齐地坐在一个空教室里。我们在前面挂院旗、准备话筒,小朋友们就一起唱歌。麻城市的领导、学校领导向我们致了欢迎词,何书记、陶老师也表达了我们的关心和希望。座谈会在一个简单的捐赠仪式和行程安排中就结束了。接下来的是爱心小讲堂,我负责的是四、五年级。正在想要怎么开场白,就看到一个小朋友站起来指着我对他们老师说“老师,我们的老师就是那个。”我顺势走了过去,刚一过去那个说话的小姑娘就一把抱住了我,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暖有点受宠若惊,摸摸她的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们的老师就是我呀?”她抬起头看着我笑:“我感觉就是你,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姓段”“是的呀,哈哈”。她笑的更开心了,和他们一起搬着凳子回到了二楼的五年级教室。
他们的教室布置的很清新,简单的白蓝色,一块黑板,一个和课桌一样高的小讲桌。我拿出材料准备开始上课,老师趁这个空档让同学们向我介绍了他们的教室,有图书角、照片墙、明星榜、许愿树等。我好奇地走过去看了那个许愿树,全班15个同学,有13个同学的心愿是“我想考上大学”,一个同学写的是“我想长大后当一名科学家”,最后一个同学写的是“我想去海边”。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地被震撼到了。曾经我也有三个愿望:大海、凤凰、草原。心里有海有远方的孩子都该是有梦想有故事的孩子吧,也许以后他会经历一种不一样的人生。我准备的是一堂小演讲,因为我有太对太多的话想对他们说。在开始的提问环节,我担心会冷场,就准备了特别的小礼物,可是问题问完之后我发现我完全是想多了。为了更有氛围一点,我放了一首背景音乐,同时也是为了给他们时间思考。结果我刚一问完就有好几个同学迫不及待的举起了手。我问他们你们这么快就想好了吗,他们异口同声“想好了”。时间有限,我只给了两个回答问题的名额,举手人太多最后不得不以石头剪刀布的形式来决定谁来回答。其中有个小姑娘的回答让人觉得很暖心。我问什么是爱,她给的回答是“爱是父母对我们的养育之恩,爱是老师对我们的辛勤教导,爱是社会对我们的帮助与关爱,爱也是你们这次来支教对我们的关心与问候。”这么快就听到有人用“爱”来评价我们这次的支教活动,很出乎我的意料,也很佩服一个五年级的小孩儿就这么懂事,让人很是欣慰。
讲完旁边的班级已经下课了,老师说要合影留念,我就让同学们一起过来拍张照,他们一下子涌过围在我的身边,都拉着我的衣服,拽着我的胳膊。我感觉后面有个人一直蹭来蹭去的好像没位置站。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个子有些矮的小男孩儿,身边围的人太多,他个子太矮怎么也挤不进来还是努力地往近凑,我就放掉了手上牵的几个孩子,回头抱起了他,他一下子乐开了花,旁边的小朋友也齐刷刷地投来羡慕的目光。拍完照我让他们下去做游戏,几个小男孩们都高兴地跑出了教室,有几个小姑娘却突然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我一脸疑惑的走过去,竟然发现他们眼眶红红的都趴在座位上哭。这突然的情况让我有点惊慌失措。“你们怎么了呀?”“老师,你讲的太感人了”“老师,我想哭,可是我喉咙疼,哭不出声。”我走过去给她们擦了擦眼泪轻轻地抱了抱他们,好在她们在我的安慰下还是乖乖下去玩游戏了。走到楼梯转弯处,遇到一个小姑娘,一个人站在那里抹眼泪。“走啦,下去玩游戏了。”我牵起她的小手。“老师,为什么你讲的我们都哭了,你自己却不哭呢?”“因为老师长大了呀,长大了就不哭了。”我知道这一天注定会发生很多震撼人心的故事,可是我不想去把它们想的太深、太沉重,我只想珍惜这一天的时间,好好地陪他们开心一次。
游戏环节我本来不准备参与,只做个裁判就好,因为这几天腿疼的厉害。他们玩贴膏药,两个人一组,刚一说完规则都跑过来拽着我的胳膊,都要跟我一组。算了,看来今天不玩是不行了,跟他们约定好每玩一轮就换个人跟我一组我们就开始游戏了。后来由于要颁奖要评一二三名,我们就分两组改玩抢凳子游戏。分好组后一个小朋友说:“老师,我们组取个名字吧。”“好啊,叫什么名字呢?”“我们叫花猫队吧”“花猫?为什么要叫花猫队啊?”“因为你的身上有一只大花猫。”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衣服上真的画着一只大花猫,穿了这么久,都没在意过衣服上的图案。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天真,总能给你最简单却又最幸福的温暖。“好啊,我们就叫花猫队。”得到其他人一致同意后,我们的队名就这样成立了。很快我们的一二三名就评选出来了,要结果就注定要淘汰,担心他们失落,就安慰他们:“没得前三名的小朋友不要灰心,我们也有其他礼品赠送,只是比赛嘛,有结果才有的玩,大家都很棒。”“老师,我们再玩一次吧,前三名已经有了,这次我们不要输赢,只是玩。”一个小男孩凑到我面前说。其他小朋友听到这个提议也喊着要再玩一次,看到他们没有因为淘汰而伤心我就放心了,就带他们又玩了一轮。玩第二轮的时候,由于手机声音太小,又一遍遍提醒他们不要踩到小水坑,不要被凳子磕到,喊着喊着嗓子突然就说不出话了。一个小姑娘跑过来拍了拍我的背说:“老师,你去和他们一起玩吧,我来替你喊。”这么小的小姑娘就懂得照顾人只会让人更加心疼。刚好玩完之后其他组的前三名也评选出来了,我们就把所有组的前三名集中到一起又玩了一轮评选出了前五名。“老师,我抢到了。”我们班的那个小朋友抱着那个最大的熊跑过来跟我道喜。“哇,真棒!”我灵机一动开了个小玩笑“老师都没有呢,那把你的这个熊送给老师好不好?”她先是看了熊一眼愣了一下后立即把熊伸过来:“好吧,那就送给你吧。”我自然是没有要的,从一开始在图书室她就一直抱着那个大熊,我说熊太大了抱着累让她放下休息会儿她都舍不得,努力玩游戏也只是为了她最钟爱的熊。现在我一说要她就同意把好不容易得到的熊送给我,这已经不是一个感动能形容的了。游戏中途还遇到一个小朋友,两三岁的样子吧,是学前教育班的,别的小朋友在玩,他总是不说话不合群,我就抱着他和大家一起玩。抱起他的那一刻,他的两个小胳膊就紧紧环着我的脖子,腿也不自觉地夹紧了我的身体,从来没有在抱一个小孩儿的时候他这样紧紧地抱着我,这份温暖让我觉得很踏实,很有力量。
游戏结束的时候也十二点多了,他们就去排队打午饭了,每个人半碗米饭加一点豆腐汤,没有菜他们却吃得很香。我们也该吃饭了,在教学楼一楼的一个小客厅里,有两个大圆桌,老师一桌,我们一桌。看着桌上的菜我有些难过,有七八个菜吧,有鸡汤、有鱼、有肉、有地瓜丸子……如果小朋友们能够吃到这些该多好。可是总有些事情是你无可奈何的,很多小朋友围在门口,我们却不能把桌上的食物分给他们,只得草草吃完出来陪他们玩。
吃完饭已经一点多了 ,很多小朋友在外面玩,我问他们中午怎么不睡觉。一个小男孩告诉我他们中午不睡觉,一般中午在教室写作业,只是今天我们来了所以才出来玩。那个在楼梯转角遇到的女孩也在外面,见我出来了,她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小心地凑到我耳边说:“老师,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呀?”第一次听到这么露骨的请求我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应该是懂得了我的为难:“没事,老师你过来这边,这边人少,我亲你一下可不可以?”还没等我来得及说什么,那个得了大熊的小姑娘就拿着个本子过来了,“老师,你教我做道题吧。”她把我拉到一边,把本子递给我。我说:“好啊,什么题?你说。”本来以为她会出什么脑经急转弯或者创新类的题目,结果没想到就是一道普通的数学题。类似于5斤苹果6斤梨一共A元,一斤苹果一斤梨一共B元,问苹果和梨的单价。只是他们才接触一元一次方程,估计有些不是很熟练而已。我耐心地给她分析了每一步做出了答案。我问她懂了吗,她说:“老师,其实这道题我会做,我只是想考考你的智商而已。”“拿这样的题考我的智商,你是以为我有多蠢,哈哈。”“那你以后可以做我的家教吗?”“可以啊,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问姐姐。”讲完她让我给她留电话和QQ,我就写在她的本子上了。旁边的小朋友看到了,都纷纷回去拿纸和笔要联系方式。回头发现那个要亲我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留了很多联系方式,有我带的四五年级的,也有别的班的。还有一个小男孩一遍遍地跟我强调:“老师,我一定会加你QQ的,我的QQ图像是一只小白猫,你要记得那只白猫就是我。”留完联系方式就在外面陪他们玩、聊天。上午游戏比较活跃的那几个小姑娘,一见到我就冲上来拥抱,更有两个大胆的女孩一上来就亲了我的脸。知道我们快要走了,有小朋友说:“老师,你可不可以留下来?”也有的小朋友说:“老师,我想跟你一起走。”还有一个小女孩说:“老师,你住哪里呀?以后我去找你。”对于这些问题我不想欺骗也不愿意太直接承认现实,只是拥抱着他们笑了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那个女孩儿,就去楼上找她。在四年级的教室里看到了她,始终还是没有勇气开口说出:“宝贝,你亲亲我吧。”只是给她留了签名和联系方式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一群孩子站在教室外送别,有一些孩子还是冒雨冲到了操场。走出教学楼的那一刻我告诉自己别回头,千万别回头,不要离别的忧伤,我希望他们的快乐是完整的。返程的大巴上,和老师同学们聊起了今天的经历,觉得今天特别开心,很久没有开心这么久了。支教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小梦想,今天算是初步实现了。坐在前面的胡老师说:“这么开心,×××,回去我给刘院长说,让你以后来这里支教。”“好啊好啊,我语文数学英语都教都行。”我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那一刻我的心里真的是愿意和期待的。冷静下来之后,还是想到了现实,我决定考研了,这样的支教实习会不会因为太喜欢而让我分心,影响我的考研。虽然不知道日后是我的理想战胜现实,还是我选择妥协,但至少这一刻我真的犹豫了,人总是一个复杂的动物,你没有办法做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无论你多爱。
写了这么多,只是想记下每一个细节,每一点对我都弥足珍贵,让它以文字的形式沉淀才会无论多久都历久弥新。
时光清浅,每天都有人在经历着不同的生活,而你永远不知道你现在看似平淡的一切别人多渴望。你迷茫,你抱怨,你忧伤,但你永远有能力温暖别人。你的生活不是没有阳光,是你自己关掉了窗。不要再去纠结,一切对你都是最好的安排。去温暖,去温柔,去向阳,去爱。
如果可以,我多想许你一世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