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不是狗,大猫也不是猫。二狗是个帅哥,大猫是个美女。
二狗的爸爸叫九狗,并不是说二狗排行在九狗的前面。二狗有个二叔也叫二狗。二狗的爷爷老狗,有九个娃娃,就叫大狗、二狗到九狗。九狗有了娃娃,直接给娃娃取名叫二狗,并没有大狗。为此,二叔和二狗爹差点打一架。
二狗现在是城里人,有房有车有票子,追求一个城里姑娘叫大猫。
要过中秋了,二狗带着大猫回老家看九狗。
“九叔好,九叔你老可帅。”城里姑娘嘴就是甜。虽然两手空空,也乐得九狗露出一口豁牙合不拢嘴。城里姑娘高挑白净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
不二话,赶紧出门买酒买菜,还拉上隔壁的老二狗过来喝酒,不为啥,就是想在老二面前显摆一下。
两杯酒下肚,话匣子就开了。忆苦思甜是主题。
“以前那个苦啊,老狗生九个娃,地都罚没了,连猪圈都给平了,老二和我饿得互相咬手指。”
大猫可健谈
“二叔九叔还有那些个叔,咋长大的啊,还个个那么帅。”
“可苦哩,幸亏我老爹老狗会一门手艺。”二狗叔砸吧了一口酒说。“你猜是啥?”
“二叔,你都说了好多次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二狗边说边笑盈盈地给大猫夹了一只鸡腿。
“我还没听过,二叔你说啊。”大猫拧了二狗大腿一下。二狗强忍扒拉饭。
“还是我来说吧”九狗放下杯子抢话。心想,我的儿媳,要你二狗来多嘴。
“我爹老狗,以前闯关东,学下一门手艺。带回来一套爆米花机,就靠这个走村串乡,给娃娃们爆米花,靠一点点的收入,换回粮食,把我们几个拉扯大。”
“那时候啊,爆米花可以用钱,可以用粮票,还可以直接给多一点粮食。我爹每次回来,都带着钱、粮票和粮食。那时候,粮票可金贵,我们可以象城里人一样去粮站买粮吃,还能换成新衣裳。”
“对啊对啊,那时村里人可羡慕我们。都说我们就跟公家人一样,有油水啊。你看,二叔我,是不是象周润发。”二狗叔不失时机的插话,还抹了抹自己梳得光溜溜的油头,做了个很帅的姿势。
大猫旁边的二狗差点将刚塞进嘴里的鱼吐出来,一根鱼刺顺势卡在了喉管。二狗脸通红跑了出去。很恰当的结束了这场家庭饭局。
晚上,二狗和大猫躺在床上,透过天窗看星星。
“媳妇,你要哪颗星,哥哥去给你摘。”
大猫撇撇嘴:“谁是你媳妇啊,我才不要星星呢,点都不实际。”
“那媳妇你要什么,你说,哥哥给你办。”
大猫说:“我要吃爆米花。”
二狗腾地坐起来。“媳妇,要不我们回城吧,我带你看电影吃爆米花。”
“才不,电影院的爆米花又甜又腻,我都有游泳圈了。我要吃你家的用新鲜粮食爆出来的爆米花,我要听爆米花的爆炸声。”
二狗来到祖屋的院子里,柴火堆旁边静静地躺着黑黝黝的爆米花机。上次吃爆米花的时候,二狗还穿开裆裤。老狗开了一锅米花给娃娃们,娃娃们乐得屁颠屁颠。第二年,老狗就走了,留下这口爆米花机静静躺在柴垛旁边。
二狗将爆米花机组装起来,一个炉子,一个风箱,一个象小型鱼雷一样的压力锅,上面还有一个压力表。一个长长的黑乎乎的大口袋,以及一个油光光的竹簸箕。
二狗自诩是工科男,自信于自己的动手能力。弄了点大米包谷过来。将爆米花机组装起,就开始加柴烧火拉风箱。工科男不行啊,柴火老是烧不旺,怎么弄也弄不顺手。
气急的二狗,一脚踹向爆米花机的铁圪塔。却把脚尖踹得生疼,跳起来一蹦一蹦的。
“你个生娃子,踹老子干嘛,老子养活了你一家。你这是恩将仇报。”
二狗吓得东张西望,哪里来的声音?农村的夜晚虽然没有以那么黑了,但也是比城里黑不少。在加上近些年,成年人都进城找生计去了,只剩下些老人娃娃,农村远没有以前热闹。
而且这还是祖屋。
只有炉子里的点点星火,二狗看得周围影影绰绰,心里早就吓得木了。
“我说你个生娃子,看东看西干啥?我老人家就在你面前。”
我的个去,原来是这台老爆米花机。二狗差点没跪下去。
“爆米花大爷,小的不知您是大仙,得罪之处多多包含。”二狗已经口不择言,学起西游记里的半文半白的话。
“切,还是个大学生,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不对,你一家人也都叫个狗。”
“我说,年轻人。老人家我可是有名头的。我叫莫比乌斯爆米花机。”
我勒个去,这老古董机器,还有那么洋气的名字?二狗紧张的情绪渐渐消减。
“我说,爆...爆,那个莫大爷,我想给媳妇爆一次米花,你能指点一下我不?”
“切,这还不好办。来吧!”莫大爷张开大嘴,先来了几滴菜油润了润肚子,然后一口吃下大米和包谷。跳上火炉,风箱也开始呼哧呼哧。火一下就旺了。
二狗看得那个美啊,幸亏莫大爷懂,要不自己哪能爆出新鲜可口的爆米花。
压力表来到了红色区,莫大爷一跳,嘴巴对上了大口袋,一根撬棍一撬,砰地一声,划破夜空。
莫大爷开始呕吐了!一股冲力,袋子忽的一声跳了一下,尾巴就鼓了起来。
莫大爷刚吐完,还在喘气,来不及说话。二狗就钻进袋子,去捞爆米花了。
“我靠,小子真是属狗的,袋子后面有个结,解开就能直接倒出米花。这......这非得钻。”
二狗钻进去,发现袋子无边无际,一直不到头。
钻着钻着,看见前面有亮光,就钻了出去。
看见一个老头正在拉风箱,爆米花。我的天,这不是爷爷老狗吗?
不对,这是年轻的爷爷。正叼着个旱烟袋拉风箱。旁边一群娃娃正在候着。
爷爷身姿矫健,一根撬棍下去,砰地一声炸响。娃娃们一阵欢呼,解开袋口,一把把地抓米花吃。
有两个穿开裆裤留着大鼻涕的娃娃为了抢米花打了起来,我的天,这不是二狗叔和九狗爹吗?
老狗一脚踹翻两个小狗。“你们也给我文明点,学学城里娃,吃饱了唱个歌跳个舞。”
于是一排九个,开始唱歌跳舞。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
花园里花朵真鲜艳
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
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娃哈哈哇哈哈”
看得二狗一愣一愣的,比葫芦娃还多两个。
老狗也没闲着,边吧嗒旱烟,边给二狗递过来一碗米花。
“小伙子,饿了吧,吃。吃完了,到家歇一宿,明天再赶路。”
我的天,爷爷的爆米花啊。二狗边吃边掉眼泪花花,那个香啊,是比电影院的好吃。好想大猫啊,我咋回去啊。
晚上,二狗来到院子里。对着爆米花机,又是磕头,又是作揖。
“莫大爷啊莫大爷,你赶紧醒醒吧,你快带我回去吧,我想大猫了。”
莫大爷头一歪,眨巴了下压力表。
“我说二狗啊,你真是狗啊,谁叫你钻袋子的啊。”
看莫大爷有反应,二狗一阵兴奋。
“我咋知道哩,钻个袋子能出这么大的事,这里是阴曹地府?”
“切,亏你还是爱科学讲科学的工科男。你知道大爷我为什么叫莫比乌斯不?”
“爷爷啊,我咋晓得呢,难道您老人家早年留过学,娶了个洋爆米花机,就更名洋名字了?”
压力表翻了个圈,全白。
“你妹,莫比乌斯环,你没听过啊?就是一个蚂蚁爬一个纸条,总是会爬到边边上,要去另一面,只有从边边上过去,到另一面。”
二狗好想听说过这玩意儿,挠了挠头。
“但是,将纸条翻转一圈然后对折,蚂蚁就可以不通过边际在两面爬,懂了吗?”
“大爷,你好博学,你比我学校的教授都瘦。但是,这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你不是说阴曹地府吗?你这娃娃居然那么迷信。不过跟你说的也有关系。大爷我之所以叫莫比乌斯,是因为,大爷这个袋子可以任意跨界。你们现在不是很流行跨界吗,小子,你红啦。”
二狗秒懂了莫大爷的话,原来老子跨界了啊。
二狗说:“我......我要回去。”
“那么,来吧!”压力表眨巴了一下。
也不搞那些爆米花的劳什子了,二狗直接钻袋子。
前面一片光,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钻出来的二狗眼睛都还没适应。一巴掌就被抽翻在地。
“死鬼,你知道回来啦。”抽他的正是大猫。
但是这里并不是乡下,而是城里的公寓。一个冒着鼻涕泡的娃娃,过来抱住二狗,趁机蹭干净鼻涕。
“爸爸,快来帮我斗乐高。”
“这是谁?”二狗回头问大猫。
又一个大耳刮子,“死鬼,连儿子你都认不出啦,这是二狗啊。”我的个去,二狗的儿子还叫二狗。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老婆,我回来啦,我把老家的爆米花机拿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