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南,北,尽管敞开自己的眼睛,四周不远的地方都是山。翠绿的山,环绕的山,贫瘠的山,哪里都是山,哪里都只有山。
人家的房屋也镶在山上,在半山腰,或者在山脚,紧紧地和这里的大山捆绑在一起。房屋里的人更是属于这座大山,结伴奔跑的小孩以弯曲的山路为乐趣,年过半百的老人依靠这山上的土地世代生存。守护者这些大山,为外出的儿女守护者这个远方的家,一个太远,和这个城市太远,和偏僻太近,和发达太远。和贫穷很近,和繁华太远,和死寂太近的地方。
这里住着一个诗人,住着一个很厉害的诗人,他总是拿着一个彩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他获得的奖项和自己的著作,一沓厚厚的资料压得袋子有些变形,好像随时要承受不住,那些承载着诗人半生努力的结果就要任性的洒落。然后被山里的风带着飞舞,飘起来随意落在什么不会被知道的地方。他沿着山路走到更远的小镇,和用竹篮卖水果的商贩聊聊,说说自己的荣耀。和面馆里满手是油的厨师兼老板聊聊,说说自己做过什么。清晨平静的出去,傍晚平静的回来。他习惯了,习惯了人们麻木的目光,淡淡的笑,他知道人们都在戏虐的看着他,看着他一年一年提在手中,只有颜色发生变化的,软绵绵的袋子。他知道人们不相信一个有如此荣誉的人还和这些大山相伴,所以人们不相信他。他也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为什么生长在这里,还要生活在这里,那些从外面走进来的一个个奖项并没有把他自己带出去。挣扎又无奈,那就在本该属于的地方好好生活吧,可是他还要带着他的那些成就出去,他一定要把那些引以为傲的东西带出去让更多人知道,也许呢,他总是想,也许有一天会有人帮他把自己带出去,带他去一个地方,一个比这里好的地方就可以,就算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只要要比这里的人过的好一些就可以。他要让人们知道,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不是他们口中只知道弄虚作假,那些可笑的没用的文字来获得生存的神经病。他要受到尊敬,受到这群愚昧的人的尊敬。
这里还住着一群孩子,一群无拘无束,不知道未来的孩子。他们只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好,因为有爸爸妈妈在,因为除了大山和树木的颜色,还有很多很多美丽的颜色。这些孩子是远方啊,是世代住在这里的人的希望,是我们定义的有未来的一群人。他们是远方。他们更期待远方。他们带着对爱的期许,对世界的期许,对人生中剩下的很多年的期许,未来要去想远方。他们不要每年都要经历一次的和爸爸妈妈之间离别,就算离别也想要多几次。他们不要寒冷的教室,可以回荡声音的教室,就算没办法,他们想要不那么单薄的知识。他们想要近一点,再近一点的距离,和要把家当远方的父母之间,和他们以为美好的远方的世界近一点,再近一点……
一个在套子里的诗人,一群象征远方,却期盼远方的人。在紧紧绑住他们的大山里,有诗与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