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尔江

又是一个习惯性的四五点才入睡的一晚,中午趴在床上短暂又深沉地睡了一会儿,时间流到了一点二十五,赶紧冲去大公共洗澡室,脱掉要穿出去的衣服和牛仔裙,洗了一个头发,再把头发吹干,一看时间,好嘛!一下子流到了一点四十五,急冲冲地跑回宿舍,把一些洗漱用具用橡皮筋和塑料袋小心地包扎收好,确保东西没有遗漏后,合上行李箱,火速出宿舍。

之前我悲观地以为又要让预约司机为难地在不可以长时间停车的校门口等我,可是今天,想不到,我竟然提前十几分钟到了。

司机的电话之前被我不小心避过了,这会儿,我在高德上给他发去“我已到达上车地点”算是回了话儿,那边回来一个“有点堵车哦,你们几点的火车”,“15:40”“能来得及,我大概十分钟后到”“好”。

我站在一块儿树荫下等他,攥着手机,眼睛时时盯着他的车定位,生怕他一个堵车过来晚。

左等右等,大概等了二十来分钟,看他的车定位越来越近了,我跑到校门口的斑马线前等他,等他的车从我的眼前降速划过大半个身子停下来,我才堪堪发现那是我预约的车牌号,我拖着行李箱过去。司机没有立马下来,我在那儿顿了一会儿,心想他不会要我自己把我的行李箱甩到后备箱上吧,我没有这个能力,于是那个司机不算及时地从车上开门下来,是一个戴着卡其黄棒球帽、黑色墨镜,穿着浅绿色的薄防晒衣,浅卡其色休闲裤,身形偏壮的年轻司机,一眼好似能透过衣服看到他圆实的臂膀。

“可以放下。”我等他放行李箱,他好像说了这样一句话,但我已经记不清了,我的反应是他的声音真好听,很是低沉磁厚,沉厚得让人想起大地山川、峡谷雄鹰,立马就能与其它的男人区别开来。动作举止也是自然、干脆、大方、利索。

“谢谢。”

等他把后备箱合上,上车,我坐上正对副驾驶的后排,这是我坐出租车的一个让我舒服的习惯。我既可以避免太近的尴尬,又可以正好观测到司机的一举一动,避免风险。

刚上车,我就感受到了与外面火热的气温截然相反的大力空调,冰得人痛痛快快,空气也是完完全全的清新、舒适。

“你们放假了吗?”车启动开了,他这样问我。

“陆陆续续放的。”我思索了一秒,身体微微往前倾,给出了一个算精确的答案。

他看着二十五六,两个年轻人,不再像老辈一样地攀谈。

往后无话,气氛不算自然也不尴尬。

司机熟练地把右手肘靠在中间的扶手箱上,两手轻松应对方向盘,随手拿起放在扶手箱处的一杯饮料,又吸又摇,我只听一阵阵清脆的冰块撞击声,好家伙,至少加了半杯往上的冰。

车中响起了婉转的少数民族音乐,时而悠扬时而沉郁,深深地打动着我的心。

或许是有事做,也或许是为了逃避微微一点的不自在,我在手机上点开车票,反复确认我怀疑过的事,看我的起始站与我打车的终点站是否是同一个,以及我在云南的终点站有没有看错,然后又在班级群离校接龙。

我突然意识到,这位司机开的车非常平稳,长时间看手机我都没有晕,不像那些开得又晃又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的人。虽然有两次车全往前涌,他大刹车,我差点冲到副驾驶位,滑到扶手箱的空位之间。

大力空调,多冰饮料,舒适的车内环境,深厚又年轻的乐品,松弛的开车状态,细腻的车技,不禁使我难以自制地一步步对这位年轻的司机生出好感和好奇。

我好奇地想认真看一下他的脸,但几次瞟过去又不敢定睛,生怕墨镜后的那双眼通过车内后视镜正折射在我脸上,将我的心事一览无余。而我,却是对他浮云蔽日。

路不过一半,我无事可做,将手机放下,双手规矩地合放于膝前。

此时的我,是一个穿着薄薄的柔粉色半高领打底衣,美丽的蓝图纹锁边的浅蓝色长牛仔裙,身形纤细,一头过肩栗棕色的蓬松发尾双层内扣烫,腰上系一件雾灰色防晒衣,身边放一个装得鼓鼓的登山旅行包,温柔又不失干练的女子形象。此时正当青春活泼,我对自己,也是有九分的自信的。

我们似乎是遇上了让彼此满意的人,车内似乎生出了惺惺相惜的纠缠与氛围。

渐渐的,我发现这个年轻的司机好几次把脸侧向我这方看,我心想他在看我,但只恐是自己过于敏感,便一定安置自己说这位司机是在看这方的后视镜,注意右后方来车。于是当他侧目往右边看时,几次我也微微探身往右后视镜的方向看,试图看清他在看什么,但由于视角原因,我根本看不见后视镜。于是怀了一路的青涩和朦胧,虽然面色不露。

期间我找机会定看了一下他的脸,圆滑的侧颜很像维蒙混血,蒙古族的特征更突出一些。虽然没有这里的维族和哈族那样深邃立体的五官,却是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和魅力。

我们离了大总路,车流越发少了,进了窄路,又进了隧道,此时已能明显确定前后已无车辆了,刚出隧道,这个司机又迅速侧目这方一次,而且比之前更为明显很多。啊!我知道了,这个年轻的司机原来是在看我!心里不禁一阵惊呼和喜悦。

可是,出了隧道,再过几分钟,车站就要到了。

“再见!”一个出租车司机清晰地这么对他的乘客说道。

我的心微微触动。

“谢谢,再见!慢走啊!”我的心里迷茫又五味杂陈,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回以最成熟的方式,就像对这短短的二十几分钟的缘分。

我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挽了挽压在肩带上的头发,把系在腰上的防晒衣拉紧,转身走进了乌鲁木齐站。

再见!只能再见了呀!一生只有一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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