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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萧维入京
第一篇 第七回 请君入瓮
1
是夜，夜黑风高，一人躲在角落，看着坊正巡查了过去，悄悄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那人有节奏的敲响了尚书令司马府的侧门，不断的左顾右盼着，又拉低了斗笠。
门拉开一条小缝，有人轻声问道，“元嘉草草？”
那人轻轻回了一句：“封狼居胥。”
司马府侧门马上打开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小缝，那人立马闪身进了司马府。
街上，仍然是一片寂静。
进了侧门以后，司马府下人连忙作揖道：“拜见康大人，老爷已经在书房恭候多时了，请。”
原来这人竟然是吏部尚书康辽，康辽解下斗笠和披风，随手递给下人，整了整衣服，捋了一下花白的胡须，沉声说道：“司马管家，请前面带路。”
“喏！”司马管家提起一盏灯笼，在康辽身前三步处，侧身开始在前带路。
到了书房之后，司马瑜正在看各地上报的奏章，看见书房门打开，连忙转出书桌，迎了出来，起身作揖道：“德谋（康辽字），一切可好？”
康辽点了点头，作了一揖，“还好，这边坊正巡逻比较松，没被注意到。”
司马瑜拉着康辽在锦垫上坐下之后，转头对着司马管家说道：“觅叔，你吩咐下去，几个暗哨今晚盯得紧点，没有我的命令，其他人不准靠近书房。”
“喏。”司马觅倒退着出了书房，然后轻轻把门带上。
司马瑜起身给康辽倒了杯茶，递给了康辽，康辽大惊：“司马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司马瑜笑了一笑，“德谋，请。”
康辽作了一揖，“多谢司马大人。”随即双手接过茶杯，轻轻放在身前的茶桌上，正身端坐。
“康大人，萧老太君这是在投石问路。”司马瑜慢悠悠地刮着茶盖，喝了一口茶说道。
“朝廷形式越来越紧张了，各方面都在厉兵秣马，现在的形式，比宫变前更紧张。”康辽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前日，古王爷心腹法赐令史长深夜拜访，要老夫找人去刺杀古越司徒。可想而知，古王爷被古越司徒逼的多紧。”司马瑜放下杯子，微微一笑，“我看，要不让萧维去，把萧家也拖下水，有萧老太君挡着，谅他们也不敢如何。”
“刺杀三公之一的司徒？古大人既然决定那么做了，就不怕引起二皇子他们的反击吗？”康辽也端起茶桌上的茶杯，用茶盖撇了撇了茶汤里的茶沫，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把茶杯轻轻放下，“把萧家拉进来？有点意思啊，萧家能代表江东世家的利益吗？”
司马瑜抬起头，对着康辽颇有深意的笑着，康辽看着司马瑜的笑容，呆了一呆，随即也笑了出来。
司马瑜轻咳了一声，书桌背后的屏风，有一个女声传了出来，“康大人，萧家应该和陆家没什么纠葛吧？”
“贤侄女？是啊，萧家和陆家倒是没什么纠葛，倒不担心陆家把手伸进朝廷。”康辽笑了笑。
“康大人，据传，萧老太君最近已经撑不住多久了。萧维入京，是不是萧家又要出仕了呢？”那个女声继续问道。
“这个就是我要和司马大人讨论的了，萧家此举，怕是另有深意。”康辽端起了茶桌上的茶杯，掀开茶盖，喝了一口，缓缓说道，“萧老太君若驾鹤西去，那么萧家的势力基本就四分五裂。萧家除了老太君之外，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而此时，让嫡长孙的萧维入京出仕，再寻求一个新的靠山支持，那萧家还能继续维系下去。”
“萧维是嫡长孙？但是，江东还有那么多大家族，为何不联姻呢？”女声继续问道。
“萧家虽然在江东，仅次于江东四门，陆，顾，朱，张。其中，虽然萧老太君和张植张东平老先生素来交好。但是，张家世为鸿儒之家，而萧家只是没落的武将之家，门不当，户不对。顾家、朱家更偏向于和官宦家庭结好，陆家和萧家，仅仅只有生意上的往来。陆家的女子，不出意外的话，也只会和张家，朱家，顾家联姻。”康辽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
司马瑜不断的点头着，随即说道：“而这次把萧家拉下水，也算是给江东世家一个提醒，萧家再没落，也是不可动摇的朝廷亲封的从一品大家。其次...”司马瑜顿了一顿，看着康辽。
康辽呵呵一笑，“也是提醒江东世家，萧家的背后，是皇族端木家，还有河内司马家。”
“这样做的意义，就是把萧家从江东世家中排挤出来，让萧家不得不成为山东世家的一份子（注一），继而为山东世家谋取相应的利益。”屏风背后的女声接着说道。
“其中纠结，又岂是这几句话所能表述清楚的。萧家如果想要成长为顶级豪门，首先就要找到顶级世家的支持。江东四姓，不愿意真正给萧家支持的原因，我想还是因为，得不到任何实际的帮助。说白了，这个就是利益交换的过程。萧家除了能给四姓带来名誉上的帮助，商业，官场，没有一个可以帮到他们。”
“父亲言之有理，没落的武将世家。可惜了萧老太君当年南征北战的汗马功劳了。”一声叹息。
“那就这样安排吧，如果萧维可堪大用再说，先从洛阳北部都尉开始吧。”司马瑜把调子定了。
“喔，对了，康大人，帝都府的衙役，很是嚣张啊，当街掀了老百姓的摊子，还要罚十两银子，老百姓的钱看来是很好赚啊。”女声冷哼了一声，“老百姓意见很大啊。”
“贤侄女，这事，我知道了。”康辽笑了笑，“山雨欲来风满楼。”
2
而此时，在帝都的另外一侧，花坊中，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人声鼎沸，到处是招揽客户的商家在吆喝着。
花坊是帝都中，唯一一个没有宵禁的坊。而许多外来的百姓，或租或投宿在这里。
萧维牵着马匹，独自来到一家酒店，上了二楼，找了一处临窗的桌子，点了一坛女儿红，又点了一盘红丝水晶脍，一盘旋炙猪皮肉。
独自坐在窗口，看着窗外人来人往，自斟自饮了起来，手指不断轻叩着桌面，思考着如今的局势。
其实萧老太君已经把问题说的很清楚了，归根结底，其实就八个字，皇室内乱，大臣争权。
大臣考虑是本派官员的利益最大化，朝堂之上众位大臣，不是看不见百姓早已在水深火热之下了，但是他们更多的是选择和民争利。
地方官员贪赃枉法，世家豪族巧取豪夺，清平之治的地方越来越少。
在他们眼里，这些老百姓不过就是他们的政绩，他们的钱袋子而已。
什么父母官，现在就是个笑话了。当今天下，披着官外衣的土匪是越来越多。
吏治腐败，不求变革。导致现在流民四起，人祸不断。
很多的天灾，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人祸。
天下欠的是一个强硬的叛逆者，并不是一个没远见的怀仁者！
要救天下，必要先使天下大乱，将所有的祸根都拔出来，除去！才能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
萧维叹了一口气，看着歌舞升平的帝都，河边的画舫咿咿呀呀的唱着秦淮小调，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络绎不绝。
四个利益集团之间的明争暗斗，目的就在于要扶持听话的皇帝上位，从而影响到整个政局的改变。
各地的太守，也屡屡有不臣之心，如今中庭懦弱内讧，在遥远地方的太守，纷纷不顾禁令，招兵买马。
辽东，西凉已经爆发了好几次叛乱，辽东三次叛乱更是联合乐浪国一起联合攻击燕云州，幸而燕云州的骠骑将军朱宗指挥得当，均被朱宗悉数破除。
但是，天下大乱，已经是定局了。
就算是没有叛乱的州郡，地方豪族勾结朝廷官员，打压异己，为自己创造有利的经商条件，大赚黑心钱。
官商官商，倒是很多官员把官员做成了商人，成了商人实际上的护院，为商人将本土打造成了自己的商业小朝廷立下的汗马功劳。
但是无论这三点如何，最受伤的，还是老百姓。
其实，百姓要的并不多，只要有口饭吃，回家有个老婆孩子热着炕头，生活总会慢慢变好的。才不会管你，官员到底设置了多少不合理的税，娶了多少房姨太太。
可是，当地的太守刺史们，为了自己的政绩，为了勾结的商人的利益，而置百姓的利益不顾，搞的现在各地民不聊生，怨声四起。
天下，就差一点点的火星，就能将大秦朝，这个历经了三百十五年的王朝给烧毁了。
萧维叹口气，将杯中的女儿红一饮而尽。
“我跟你们说，你们这些关陇的子弟，就应该入禁军，而不是去边防军。以你们的能力，在禁军之中，做个伍长，绰绰有余。我就是从禁军五部统帅升到安南将军的。”听见旁边一桌有人窃窃私语到。
萧维不由得转头回头望去，心道：“拉拢关陇子弟进禁军，好一招釜底抽薪，边防军没有关陇集团的子弟出任中下级军官，必定出乱子。等下，安南将军？难道是掌柜的们要我接近的郭天阳？”
“噢？不知兄台贵姓啊。”另外一人作揖问道。
“在下姓郭，名天阳，字公明。”
萧维心里一惊，原来此人果然就是安南将军郭天阳。
不动声色的，斜瞥了一眼，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旁边那桌。
只见郭天阳，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剑眉上扬，端是一副好面相。一身宽袖广身的锦袍，锦袍下一个银鱼袋若隐若现。
此时郭天阳正左手抬起挡住，右手举起杯子，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原来是安南将军郭将军啊，久仰久仰。”众人纷纷表示郭天阳之名，如雷贯耳。
“不敢，不敢。以后有啥事，你们说，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跟贵妃一说，准能成啊。”郭天阳拍着胸脯说道。
“郭兄啊，您看，是不是给我安排个什么主簿之类的职位啊，我都二十五岁啦，到现在都没个着落，心中甚是担忧啊。”一个身着白布袍的书生说道，“自然，要是能成的话，少不了郭兄的。”
“没问题，我回去和贵妃说，就会给你消息的。”郭天阳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膛。
萧维心中扑哧一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主簿还要贵妃钦点？笑死我了。后宫干政，可是朝廷大忌啊。原来是这样，我倒是明白几位大老板的想法了。不过都敢公开卖官了，着实可恨啊。这些人将银子先送上去，然后上任之后剥削老百姓，做官倒是成了做生意，不过做生意还有赚有亏，我看这群人做官却是稳赚不赔的！”
不动声色的，萧维拿起斗篷，唤了声：“小二，结账。”
此时郭天阳看了过来，看萧维精神颇为饱满，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就笑着对萧维说道：“这位兄台，看你也是习武中人吧，何不报效朝廷，立不朽之功呢？”
司马大人还要安排我接近郭天阳的机会啊，倒好，自己送上门了，萧维心中暗道，对着郭天阳笑了笑：“不知这位兄台有何晋身之策？”
“兄台若愿意，明日我可向乐贵妃禀报，升兄台为帝都北部都尉，兄台看如何？”郭天阳喝了一口酒，夹了一口菜，对着萧维说道。
看来，各方都在争夺帝都北部都尉这个位置，这个位置，看来不好做。
“哈，那就多谢了。某姓萧，名维，字破立，不知兄台大名。”萧维做了个揖问道。
“在下姓郭，名天阳，字公明。”郭天阳回到，“来来来，坐下一起喝几杯啊！”
和郭天阳又喝了好多酒，萧维醉醺醺的回到了客栈，此时罗曼已经等候多时了。
“公子，怎么样了。”罗曼急切的问道。
“罗曼，稍安勿躁，现在情势相当复杂，不可轻举妄动。”萧维人已醉，心未醉，说完，倒头就睡。
“主公也真是，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罗曼嘀咕道，随即换了副脸色冷冷笑道，“不过，情势越乱，公子也就越能起事。好事，好事，火中取栗。这天下也该乱了，看看我家公子能不能成事吧！”也回到自己客房休息了。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妻子袁芳菲，不由得想起了以前。
下回：罗曼的回忆
注一：
本书中四大世家派别，分别是：
江东世家：江东陆家、朱家、顾家、张家，荆州苏家、蔡家、黄家。
山东世家：河内司马家、北海田家、齐鲁龙家、颍川荀家、冀州韩家
西南世家：云南沐家、南粤蓝家、四川陈家
陇右世家：陇西李家、博陵崔家、范阳卢家、荥阳郑家、太原王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