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
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
井底之蛙你不可以和它讲海,因为它被狭小的生活环境所局限;夏日之虫你不可以和它讲冰,因为它只活一个夏季,被时间拘束;乡曲之土,不可能跟他们谈论大道,是因为教养的束缚。曲士,乡曲之士,是比喻孤陋寡闻的人。由于环境的差异,人各有不同;道不同者,难以与之相谋。
井蛙“拘于虚”,说明人们往往被狭小的生活环境所局限,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人的见识、品格因环境不同而不同。夏虫“笃于时”,说明人们往往受到时间的限制,常怀百岁忧,经历的时间是一种财富,可得永年的身体虽不可得,然许多事情是需要身体的长寿健康才得以完成。曲士“束于教”,什么样的教养限制一个人的格局和气度,读怎样的书可以改变自身的教养。
其实,我们都如井底之蛙一般受限于生存空间,也如夏虫一般受限于存活时间,也都如曲士一般受到既有知识视野的局限。这就是人的有限性。
要突破的办法,就是不仅要突破自我中心的视角,还要超越以人为中心的局限,从宇宙的无限时间和空间来看待我们自身,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知,也就是要“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对自己丑陋无知的认识,乃是求知的前提。
每次读到庄子的《秋水》篇,“河伯望洋兴叹”这个故事,都会觉得这说的就是我,就是我们身边的人。
附:《秋水》原文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 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吾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
北海若曰:“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此其过江河之流,不可为量数。而吾未尝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气于阴阳,吾在于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方存乎见少,又奚以自多!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大仓乎?号物之数谓之万,人处一焉;人卒九州,谷食之所生,舟车之所通,人处一焉。此其比万物也,不似豪末之在于马体乎?五帝之所连,三王之所争,仁人之所忧,任士之所劳,尽此矣!伯夷辞之以为名,仲尼语之以为博。此其自多也,不似尔向之自多于水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