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近传出消息，《流星花园》要重拍了。

16 年前的春天，炸雷一般，我身边的所有女孩子都在讨论 F4。

F4 的老大道明寺在楼梯间强吻了女主角杉菜，当时这种镜头很少见，一下子引起了“心灵风暴”。中学女生为争到底谁更适合当男朋友可以闹到绝交；我的几个女同事都梦见过 F4。

举一个例子就知道有多火。全国的初中甚至小学都出现了不少模仿 F4 的男生。最有名的是山西太原一所中学的“春秋五霸”，他们打骂同学、调戏女生，“引起社会的强烈反响”。

不过反响太强烈了，因为强吻、模仿越来越多，很多家长写信抱怨它的不良影响。最后，广电总局 2002 年初禁播了《流星花园》。

当时很多电视台还没播完，很多家长拍手称赞。

《流星花园》并没有消失，相反，在网上和影碟店更火了。中学生们都去电脑软件店和录像店，那里都把《流星花园》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但是……《流星花园》并不是一枝独秀，甚至不是收视冠军。因为同一年，另一部爱情大剧《情深深雨濛濛》也开播了。

我身边的所有女孩子都投入了《情深深雨濛濛》和《流星花园》的世纪之战。

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在百度贴吧里为“当年到底谁更有历史地位”大吵。

最后一篇回帖是今年 7 月 16 号。

如果再算上两年前播出的“现象级”电视剧《还珠格格》，那时候，作为一个中国女孩，你总会要么被这个故事打动春心，要么被另一个。

二

其实现在看来没什么好吵的。女孩们争的无非是到底该成为杉菜、依萍还是小燕子，是跟道明寺、何书桓还是五阿哥谈恋爱。

仔细回忆，这三个女主角其实是同一类：善良但不软弱，什么人都敢恨，也什么人都敢爱。

这种骨子里的勇敢劲儿，被称作“杂草精神”。这个词来自《流星花园》的女主角杉菜。

“杂草”指的不是出身，而是说那种内心自由无所畏惧，怎么都打不倒的劲头。

你身边一定有过这样的女孩：她们的爱很用力，很疯狂，甚至愿意拼上性命。

越狱后的小燕子决定和永琪一起逃亡，浪迹天涯。她们也不太顾忌姿态，在一起时甜到不像话。

杉菜被人诬陷“行为不检”，被同校男生群殴，死不低头，道明寺来救他，说：“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

被抛弃时，敢狼狈、敢在别人面前哭。

吃醋了会很直接地表现出来。

发现自己不对，却愿意为了对方努力做出改变。

“最近我连柿子都没有偷了。上次经过好大的一个橘子林，我好想偷几个。一想到你不喜欢，我一个也没有摘呢。”

吵起架来也会使劲放狠话，越狠说明越在乎。

当爱情遇到危机，她们敢用尽力气去挽回。哪怕是去道歉、去求。

何书桓以为依萍欺骗了他，说爱上她是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为了挽回爱情，依萍主动去向他道歉并求他原谅。

她们很容易死去活来。从何书桓和如萍的婚礼上离开的依萍跌跌撞撞，高烧不止，准备跳桥。

杂草女孩们的爱情总是轰轰烈烈，不顾后果。她们不强迫自己理性，也不克制情感。

简单来说，就是敢爱敢恨，豁得出去。

那时候女孩们都想做杂草，也差不多都觉得自己是杂草。这三部电视剧，可以说就是被一群“杂草女孩”们当做了自己对爱情的寄托，推上神坛。

三

这样的女孩现在不多，因为这是一个提倡理性的时代，女孩们被反复告诫：千万不要为了爱情赌上一切。

符合这个设定的角色当时也有，但是用来衬托杂草的。

《流星花园》里杉菜羡慕的学姐藤堂静，23 岁，出身豪门，有美貌、智慧、金钱和能力，总是云淡风轻，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不激烈。她不会去追别人，而是等别人来追她。

她遵从的道理是：每个女孩时刻都要漂亮，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她总是保持优雅体面，端庄不失态，有点像亦舒文中那种“真正的淑女”。

杂草杉菜在她面前是这样的……

藤堂静身上有典型的现代女性的风格：家境优越却不想做乖乖女，独自去巴黎闯荡，追求个人梦想和价值的实现。在国外再苦再累，回来也只字不提。

她从不直接、热烈地表达对花泽类的感情，只是云淡风轻地问一句“交女朋友了吗？”为了花泽类对杉菜的不同有点吃醋，却只是剪个短发、出国，连花泽类去找她都挽回不了。

你很难想象藤堂静会为了一样东西撕心裂肺、要死要活。

那时候，藤堂静这样的女孩还没被很多人羡慕，女孩们都想成为敢爱敢恨的、炽热的杂草女孩。

电视剧也安慰了她们：杂草的爱情都成功了。

四

但 16 年过去了，把这三部杂草大剧奉为生活指南的女孩子们，大部分都变得想活成藤堂静。

现在的电视剧也不太展现《流星花园》和《情深深雨濛濛》的杂草爱情。

看杉菜的女孩子们长大后，很容易发现偶像剧是骗人的，男人根本不吃跳桥这一套。

杂草女孩活得很痛苦，她们付出不计后果，动不动就拿命去爱，现实里结果还不一定好。

现在流行的已经是藤堂静式女孩：追求自爱、自立、沉稳，关键是，姿态一定要好看，不会公开狼狈，不会公开痛苦。

尽管为了维持这种轻松的优雅，背地里她们要付出许多辛苦。

当初一边倒的杉菜们，随着成长不得不问自己：你选择活得痛苦，还是活得辛苦？

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该怎么办？杉菜、依萍和小燕子用她们的方式回答了这个难题：

去用力，去争取，用最直接的方式把炽热的感觉表达出来。哪怕是狼狈地哭着、痛苦着，也敢于面对真实的内心。

而藤堂静们有另一种方式。

你很难完全欣赏藤堂静，但又得承认它有效。

而对杂草女孩们，你担心她们会吃亏，却又有点儿不忍心叫醒她们。虽然生活早晚会叫醒她们的。

因为，不管活到多大，经历过多少，你总会偶尔对下面这样的故事产生一些向往：

《情深深雨濛濛》里，何书桓向依萍求婚时，依萍说：你真的要我吗？我又任性、又冲动、又尖锐。

书桓说：又火爆、又热情、又可恶、又可恨、又可爱，反正我败给你了。

然后两人抱在一起了。

读后思考：

你曾是杂草女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