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字刘振,号桃霞居士,诗人,书法家,早年耕耘桃李于浮山中学,休后效闲云野鹤,逐于名川丽水之间,看世豁达,处事正派,幽默又严肃,与之交往已过数年,其身上的趣事,味而更浓。
刘先生嗜棋,只要有对弈者,水平如何,可置一旁,但得能坐的住,如果人多那是轮流下的,刘先生却是稳坐钓鱼台!刘先生的棋艺并不是很高,就是输了,他也是不下来的,我们下棋都在刘先生家的,刘先生,好客!我们乡的好棋人士到了暑寒假时都会不约而至的,但棋只有两盘,即使我们所有人都弹骇刘先生下台,他仍置之不问,泰然自若并放出厥词:你们还想吃饭吗?我们哄然大笑,刘先生是研究古典文学的,所以说起来总是抑扬顿挫,就如陈忠实笔下的朱先生一样文气。但到筹备饭菜时,他又会推秤而去,因为他爱人做起十来个人的饭局还是比较慌张的,刘先生做饭时也不忘挺着他的虎背熊腰过来指点一番江山,我们经常去的人饭后再下几局就会先走的,总有几位新来者觉得天色尚早,会被刘先生拉下来继续的,直到天完全黑下,已是酒至席台,这时的走,是开不了口的了……所以刘先生家的灯是经常链接晨光的,他家棋局没有作响声,就是农家出作之时,而刘先生还有一个习惯,鸣鸡初啼时,刘先生是必须去睡觉的,剩下的,只能是剩下的人接盘了。
刘先生是个好客的人,也是个好酒的人,寒暑之时,宾朋满座,与交者三教九流,每到开席,十三座大桌总是座无虚席,刘先生是个讲究人,他的位置是恒定的,总是在上座最左边,(后来才知道,他是个左撇子,怕拿酒时洒到他人了)当主客落座时,他会提前说好酒的多少,基本上是除了他醉之外,别人刚刚好的份量,和他一起喝酒是很开心的事,他喝到佳时,总是唱段黄梅戏,以助酒兴,他每顿必唱的是先生最拿手的小辞店,他不但唱,酒到浓时必会翩然舞之,那时候的掌声是很有分贝的,刘先生的唱功和动作的确是让我们诚服的,在刘先生家喝酒还是得守一个规矩的,我们所有人的电话都会是在静音或者关机状态的,刘先生在吃时也是很严肃的,他是不容许任何人打扰他和朋友们吃饭的权利的,刘先生自己更是不将电话带到酒桌和书房的,在刘先生家酒局向来只有一种冷场方式,以刘先生醉卧而告终,刘先生醒来时总会怒言:你们这帮人,白食着,还合着伙来灌我,居心何在,大家都只是笑笑说,刘先生酒量太大,先是把我们都放倒了,才又将自己灌醉,我们只是比您醒得早一点而已,刘先生哈哈大笑,难怪难怪。
刘先生虽有书法家头衔,但从不自扣,更不自鸣,以至于虽名扬省书法界,唯独居先生左右者而不知,但亲朋友邻都知道他刘先生的字是很好,但好到什么程度就不是他们需要知道的了,春节将至时,挎两包香烟和红纸登门者是络绎不绝,我知道先生很忙,总是会大年二十九下午去的,去时,他家两百多平的地面都覆盖着一层字迹未干的对联,可谓是蛇走龙游,龙飞凤舞,满屋的年味,他是盼着我去的,因为这几天他是无法喝酒的,无偿的承包着整乡好面子人家的对联,着实是个累差,所以他想有个能说上话的人,记得是04年的春节,我是二十九晚上过去,我们那里大年三十是不能动笔写字的,还是一样的情景,人还是很多,我是常客,也会帮先生折纸裁纸,叠起干透的字联,一直忙到只剩下刘先生和我,这时刘先生步出大门,伸伸腰,回屋就和我闲聊一通,棋是不下了,就那样海阔天空的无所不谈,我看看时间已近亥时,就匆匆起身,准备叠好我的对联离去,这一看,那还有对联,连红纸也未见一张,这可如何是好呢,刘先生一看乐了,哈哈,走不成了吧,陪我两小时,送你一幅金联,我是信刘先生的的,就又安心的和刘先生聊杜牧,不知又过了多久,刘先生从书法取来一幅:鸟语喧花果,猴声啼水帘:我推了半天,还是接下,我是了解刘先生的,但我也是知道这是他自己家的,因为先生的门前是个竹园,这是写景喻情的对联,而且他爱人知道没有门对也是会疯的,可先生却悠悠乐之,自己在书柜里倒腾半天,拿出了半桶红漆,找了快干瘪的刷把,就朝自家大门刷开起来,不一会儿,大门就如红纸一般,那时天还很冷,漆一时是干不了的,刘先生就找来一根木块点上火,照着大门烤起来……到我们辞别时,一幅雪消门外千山绿,猴到人间万户春跃入眼中。
从那年别后就未成再见先生,每逢佳节虽思之,但都未能与之共烛,蒙先生一直念记,托人寄来书联一幅,以解我独为异乡客,他地苦蹒跚之境。
每当此时心中油然而生,別时与先生共和之句:沧江好烟月,门系钓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