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正月初七,上班族回归朝九晚五状态的日子。
较之于这个季节的西北,东北的白天显然来得要早一些,六点刚过,沈阳城便迫不及待地挣脱夜色的裹挟与束缚,在微微晨光和阵阵鞭炮声中拥抱鸡年春节后的首个工作日。
想必是长假结束的缘故,市府广场的晨练者明显增多,青年大街的车流一改前几日的萧条景象,骤然变得紧凑而急迫。呵呵,春节的凝聚力再强大,生活之舟终归还要驶入或平缓或湍急的河流。世间无闲事,一切皆重复,了无新意。
这是我在沈阳度过的第七个春节。前六次,是因工作回不了老家;这一回,则是携妻儿来陪岳父岳母、妻弟弟媳一家过年。
十天前,从兰州经西安飞抵沈阳当天,收看央视新闻频道新春特别节目,背景音乐《异乡人》瞬间叩开心扉并引发共鸣:“披星戴月地奔波/只为一扇窗/当你迷失在路上/能够看见那灯光/只是偶尔难过时/不经意遥望远方/曾经的乡音/悄悄地隐藏/说不出的诺言/一直放心上/有许多时候/眼泪就要流……”
在异乡过年,听到这样的歌曲,虽然说不上有多伤感,但心头仍然掠过淡淡的忧伤。倒不是有多矫情,而是异乡的年实在乏味,除了亲人团聚的喜悦,再难找到其他特别的意义。
倒是想过到沈阳周边走走看看,不料春节期间气温骤降,加之突如其来的大雪和驱之不散的惰性,宅在家里便成了不二选择。
在异乡的城里过年,少了鸡鸣狗吠的喧嚣,没了走亲访友的羁绊,看似耳根清静悠然自得,实则寡淡乏味百无聊赖,成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打扑克玩麻将,全无节日应有的欢乐喜庆。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异乡的年才变得毫无生机和吸引力。中国大地每年春节前后数以亿计的人口大迁徙,既是国人对中华传统文化的回望与传承,更是对工业化城镇化的反思与逃离。
实际上,无论工作化城镇化的步伐迈得多快多大,几千年的农耕文明,超过60%的农村人口,无不宣示着我们这个农业大国的鲜明特征。或许压根就不存在所谓的城市原住民,上数三代以上,绝大多数城里人的根都在农村。
上千年的赓续与发展,寻根溯源、认祖归宗已然成为春节的题中应有之义,回老家过年更是大多数国人的共识。于是,每年春节前后,广袤的农村便成为一年一度的狂欢圣地,循环往返,年复一年。
无数不知疲倦的返乡脚步,短期内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空城。由此延伸开去,异乡的年,可能真的只属于异乡人。
像沈阳这样的大城市,过年期间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潮人海,任何地方都显得很空旷,安静得有些可怕。在这个时间段,你会发现可去的地方很少,除了逛逛商业味极浓的庙会,似乎别无选择。
好在还有亲人相伴。岳父岳母的精心照料,妻弟弟媳的热情款待,侄儿侄女的活泼可爱,无不让异乡的节日充满家的温馨与快乐。
更让人欣喜的,是老家亲人寄来的腊肉腊肠,以及满屋飘飞的家乡土话。亲情和乡音,还有深藏在记忆深处的儿时美味,使得异乡的年总算有了些许传统年节的意韵。
2017年2月3日于辽宁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