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男生和男生成为朋友的契机有很多,一起运动,一起喝酒,一起打游戏,甚至没来由的,传一支烟,不久之后说不定就能拜把子。
女生和女生成为朋友的契机也有很多。一起购物,分享秘密,讨厌同一个人,甚至,陪伴上厕所。
而男人和女人凑在一起无疑要复杂得多,就是看感觉,而感觉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比如我和于晓简的友谊就靠一次次陪伴上厕所建立起来。又比如我和同桌越柠的尴尬气氛缓解,又是得益于于晓简。就是这么奇妙。
于晓简频繁上厕所这件事,我心里早已不解很久,直到有一天路过高二3班的教室时,于晓简突然对我的问题答非所问,我才看出来端倪。她会在快到3班时的那个一楼的楼梯口不自觉的理理衣服,她会有时想要走快一点,有时又想慢慢路过那个教室。
虽然是秋天,但到处都是粉色的气泡啊。我在心里偷笑。
那我和越柠开始熟悉是因为于晓简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绝对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但我绝对是个“难相识”的人,即便越柠此刻就是我的同桌,跟我的距离就算再小声说话也能听见,但我就是没有主动跟他讲话。甚至没有跟他说我叫什么名字。
而他在自我介绍完之后,也像是个哑巴一样。我突然觉得班主任真是细心啊,果然我还是比较适合一个人坐。
尴尬的过了两天。一节班主任的语文课上,于晓简坐在我前面打瞌睡。她先是左手撑着脑袋,但脑袋还是不停的打晃,后来她两只手拿着课本,用最后一点理智想把自己叫醒,开始使劲的抖腿,可是抖不到5秒钟,腿也没有力气再动了,她又开始摇头晃脑,脑袋快碰到桌面,惊醒过来,又循环那5秒的短暂抖腿。
我在她后面笑得肚子痛,这时我看见越柠也在笑,这个人也不是难相处的扑克脸嘛,我心里想。
连杨之帆和郭宇也开始转过来笑于晓简的时候,班主任也感觉到了我们这个角落里异常的兴奋,他黑着脸走过来。
我赶紧用笔使劲戳了一下于晓简的背。
于晓简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却条件反射一般的把书扔了出去,正好扔在班主任脚边。她就睁着还有点朦胧的眼睛去捡。好不容易捡回来,飞速的翻书:天呐,刚才是在讲哪里来着……
“16页。”班主任的声音寒冰一样。
她飞速的翻,纸张哗啦哗啦的响,在此时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安静。奇怪了,怎么跟同桌的16页不太一样?
“书反拿了。”班主任这时反而被气乐了,无奈的笑着。
我心里担心于晓简会觉得难堪,谁知班主任刚转过背,她就转过来跟我说:“天呐,吓醒了。”吐吐舌头又赶紧转回去了。
“同桌,我怎么觉得罪魁祸首是你,你好像戳得太狠了。”越柠笑道。“不过她好像没发现的样子。”
“嘘,别让我杀了你灭口。”我对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笑着耸耸肩。
我抬起头的时候,杨之帆正看着我。
“素姐!我不喜欢那个人!”下课后他在阳台气鼓鼓的跟我讲,腮帮子鼓起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着我。
“谁呀?”我奇怪道。
“就是你同桌啊!”
“为什么呀?”才刚见面没几天的人,他这样坚决的说不喜欢,我觉得很不像他。
“就是不喜欢。”
“嘛,不喜欢就算啦,不深交就好了嘛。”我说。
“对了,素姐,我跟你说,你回家的路上有一家冰淇淋超级好吃,特别是抹茶味的,我上次啊……”
真是个小孩子啊,才看到一个同学拿着冰棍过去,他的注意力立马就被转移了。
回到教室,随手掏出书包里的手机,一条未读信息,看时间大概是上节课我们在专心观察于晓简打瞌睡的时候。
梁言青:教我追女生吧。
我脑海里又闪出那个高瘦女孩的身影,怎么追女生?他是要去追那个姑娘吧?
我:这种事你该问杨之帆。有好多女生喜欢他,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
梁言青:他那是先天的好皮囊,加上后天的厚脸皮。不敢比。
嗯,这么一想还真是。杨之帆一张招桃花的脸,又随时能跟别人讲个不停,也不管那人他认不认识,果然是厚脸皮啊。
我:我觉得,送花送礼物送巧克力,多关心她,多制造话题,细心点,实在不行写情书啊,这个你应该能行。
梁言青:好吧。我大概知道了,我试试。
我编辑了一条“祝你成功”,临发出的时候又删掉了。没再回复。哼,什么花什么巧克力,我才不喜欢呢,要是追我啊,得送肉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看见梁言青在窗外鬼鬼祟祟。他对着我做了一个“出来”的手势,杨之帆也看到了,我们俩一起出去,梁言青已经在阳台上站定。
我刚走过去,梁言青就把两盒巧克力和一个信封举到我面前,一脸郑重的说:“和素,拜托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杨之帆就惊讶得张大嘴:“老梁,你,你这时要对我素姐干什么呀?”
“你该不是要让我帮你去送吧?”我同样惊讶得张着嘴。
“我试过了,一过去跟她讲话,我就忘词,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想着女生之间说话不是不太尴尬吗?”
“老梁,男人表白要亲自来。”杨之帆好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是我不认识她啊,这么直接去,不是很奇怪吗?”我说。
“我想说的都在信里写好了。只要东西给她就行,不用说别的。”
“那……好吧,我什么时候去?”
“今天下午我们两个班的体育课是同一节。体育课都是自由活动,我们找个她独自一人的时候,你看怎么样?”
“今天下午第一节课?”我再次确认了一遍时间。
“是的。还有一点事情要麻烦你。这个东西……我怕我们班体育课集合的时候,我拿着这些我们班同学会问我,他们太八卦了,能麻烦你帮我收着吗?”梁言青把巧克力和信封递给我。
“行啊。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接过东西。
“素姐!你太善良了!”梁言青学杨之帆叫我素姐:“这个心形盒子的巧克力是给她的,这个方形盒子的巧克力是给你们俩吃的。”
“老梁,你这是在收买我们吗?”杨之帆拿过那个方形的盒子。
“是收买我,没你的份。”我纠正他,“你又没帮忙。”
“以老梁的性格,他收买我是为了让我保密。对吧老梁?”杨之帆朝梁言青挑挑眉毛。
“我是怕你捣乱!”梁言青没好气道。
回教室的路上,我对杨之帆说:“真是麻烦啊,这种事情。”
“素姐,看在老梁帮你喝酒的份上,你就勉为其难的帮他一次吧。”
“你不是也帮我喝酒了吗?你以后可不准让我帮你追女生!”
“哈哈,那不一样。”杨之帆笑道,“我帮你喝酒,跟老梁帮你喝酒,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听的莫名其妙。
“素姐,老梁几乎是不喝酒的,他喝了酒会难受,头会很晕,哪怕只喝一点点,他从来不主动喝酒,就算是跟我们出去玩,我们也不会让他喝,他玩游戏输了,就让他喝饮料,或者我们就给他放水。”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我没当回事的对话。
“老梁我上次还欠你三杯呢,今天我帮你喝。”
“言青我帮你尝一口有没有毒。”
“……”
我上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以为是他们朋友之间什么我不知道的梗,完全没放在心上。
梁言青那个把酒一饮而尽的侧脸和他的朋友们一闪而过的,讶异的表情突然浮现在我眼前。
怎么这个爱心形状的盒子突然那么重,重得我几乎拿不动呢?
“之帆,其实你们不用帮我喝酒的,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呢。”我说。
“哈哈,我知道,我能看出来,上次喝酒你脸都没红。不过,素姐啊,如果以后我和老梁不在,你别跟别人喝酒。”他难得的正经起来。
“知道啦。”
“素姐,给你吃这个!”他拿出一颗白色的巧克力。巧克力盒子里,白的、黑的、榛子的、果仁的,每种口味几颗。
“我想吃那个黑的。”我指着其中一颗。
“黑的苦,白的甜。”他说。
“我喜欢苦的。”
“我喜欢白的。”他拿起一颗白色的放进嘴里,微笑的表情让他的眼睛弯弯的,一脸满足的表情。
喜欢白的,所以要把白的给我吗?
我会珍惜把喜欢的食物分给我的人,因为只有真正被我放在心上的人,我才愿意把喜欢的食物分给他。
黑色巧克力在我嘴里化开,是比平时更苦涩的味道。
杨之帆又把巧克力分给了于晓简和郭宇,唯独对越柠视而不见,真是个小孩子脾气啊,我心想。
“小素,陪我去厕所吧。”于晓简说。
我决定了,我要去看看到底是哪一个学长让于晓简这样每天以上厕所为乐。
天黑了
你怎么不来对我说悲伤
起风了
你要对谁讲欢喜
下雨了
天空为什么频繁的叹息
叹息
我什么时候才住在你的眼睛里
七
我幻想过,于晓简喜欢的学长,大概是高高瘦瘦,能把校服穿得很好看,手指干净而修长,会打球或者弹吉他,把白衬衫穿得干净又合适,笑起来温暖又治愈——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幻想,这是每一个学妹对学长的幻想。
当于晓简站在离高二3班不远的一棵叶子花藤下把那个学长指给我看的时候,我心里又释然了——你看,幻想终究是幻想,但是我们最后会喜欢上一个你觉得最好的人。他不用满足你的所有幻想。
学长中规中矩的穿着校服,不像杨之帆一样总是拉链大敞的胡乱穿着,他大概有一米七六上下的样子,不胖不瘦,不算黑也不算白,一切都刚刚好,乍一看并不觉得很帅气,但很清爽,。“晓简,你怎么喜欢上这个学长的?”我问。
“嘘,你小点声。”她迅速把我拉开,“是那天从食堂回来的路上在国旗杆下的广场遇到的啦。”
“广场里?那么多人你怎么就看见他了?”
“是他和他的几个朋友一起抬头看着天空,好像在看什么东西,我路过的时候很好奇,也抬头看了看,后来才知道他们就是故意在观察路人是不是都会跟着抬头看,看见我们跟着抬头看,他们就笑了,好像实验成功的样子,他笑得最开心。”于晓简回忆道。
“学长笑起来很好看,你就沦陷了?”我朝她挤挤眼睛。
“也……不是啦,就是觉得他挺可爱的……也不是,反正后来又遇见了几次……”她的脸几乎全红了,耳朵尖也红红的。
“哈哈,害羞啦。对了,他叫什么名字啊?”
“……我不知道啊。”她一脸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
“……大姐你强。”给她一个大拇指。
“小素……,哎小素你等等我,你说我该怎么才能知道他的名字啊?”
“和素你教我怎么追女孩子吧……怎么追女孩子……”梁言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淹没过来。
我站在学校里的石桥上,几尾红色的鱼慢悠悠在水里游过,其中一只背上和尾巴上有白色的小圆点,像珍珠一样。“晓简,你看那只点点。”
“哈哈,你现在给它起名字,过几天你就认不出来它是谁了,池塘里那么多鱼。”于晓简说。
也许吧。
下午马上就要到了,我突然不想回教室,但是梁言青让我转交肖羽虹的东西还在我的桌上。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对吧。
我回去的时候梁言青和杨之帆已经在阳台上等我:“素姐!我在这儿!”虽然我已经看见他们,杨之帆还是向我挥挥手喊我。
“梁言青……那个……我一会儿怎么说啊?”我问他。
“你就说,有人拜托你转交给她,希望她收下。”梁言青说。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低声重复了一遍。
“哈哈,素姐你别紧张啦,又不是你表白,要是被拒绝了,也是老梁被拒绝。”杨之帆说。
“嗯,有道理。”我说。
“杨之帆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梁言青踢他一脚。
体育课一如既往的听老师交代完“自由活动注意安全”之后就解散了,同一块操场不远处的5班倒是跑了两圈才解散。我和杨之帆早早拿着巧克力做好了准备,解散后梁言青也过来了,看得出他有点兴奋,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和素,她往宿舍楼那边去了。”
我赶紧鬼鬼祟祟的跟上,梁言青的运气可真好啊,这姑娘就果然自己一个人朝宿舍楼走,路上几乎没有人,难道是老天也在帮他么,我心里暗暗嘀咕,怎么感觉自己像一个猥琐的大叔在跟踪小妹妹似的,呸呸呸,谁猥琐了,猥琐的是梁言青!
我离那姑娘已经不到五米的距离了,我回头看那两个家伙,他们站在一棵树下一副只是路过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真是损友啊。”再次在心里感叹,杨之帆还对我摆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我深吸一口气,快走两步追上她:“同学!”
她回过头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她,并不是让我惊艳的美人,但淡淡的疏离感总给我一种神仙姐姐的感觉。“你叫我么?”她环顾四周,没看见别人。
“嗯,你是肖羽虹吧?”
“我是。”
“这是有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她疑惑的看了看我手里的东西,没有接。我看着她犹疑的神色突然莫名的不爽,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我再次发誓。
“是谁请你把东西给我的?”她问我。
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个女孩到底喜不喜欢梁言青,说不准是那小子的单相思,我怕我直接说名字她会不收东西,那么梁言青的情书不就白写了么,心意都没被对方知道。我说:“他在这封信里写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她是处于礼貌、或者好奇、或者什么原因接过了我手里的东西,“谢谢你。”她轻声说。
“那……我回去了。再见。”我说。我也想谢谢她,我算是完成任务了。
“怎么样怎么样?”杨之帆比当事人还兴奋的问。
“她收下东西了,没说别的。”我说,“梁言青你就安心等待结果吧。”
他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又有期待又有担忧,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想吃土豆片。”我对杨之帆说,“我们去小卖店吧。”
“好啊,素姐你上次买的原味我觉得很好吃啊,我以前只吃麻辣的。”他无论何时都会这么配合的附和我。
“这次吃芥末味怎么样?”
“没吃过不过可以尝尝,会不会很辣啊……”
“还好吧。”
梁言青一路上都没再说什么,吃芥末味薯片的时候好像眼睛水蒙蒙的。芥末味就是这么辣,但是我每次心情不那么好的时候,都想吃。
我有时翻着我们一起写文章的本子,我就会想,梁言青写了怎样一封信给他喜欢的女孩子呢,像他那样把语言运用自如的人。
他有时浪漫得会形容永远是一颗糖,他有时又觉得学校是象牙塔,世界是乌托邦。
他要为他的爱情做怎样的比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梁言青站在阳台上,拿着最近刚出来分数的月考试卷,逸夫楼后面是一座奇怪的山。梁言青拿着打火机,对着试卷的一个角,他奇怪的笑着,试卷点燃了,吹起一阵风,他手一松,试卷就朝着那座山飞过去,山上立刻就燃起大火, 烟雾弥漫,我说:“你快走啊,纵火会被抓走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笑得更诡异了,“小素你果然是很在乎我的吗?”
大火瞬间就把他吞没。“梁言青——”我大声喊。
突然惊醒了。满头大汗,好像刚从火场出来一样。
清醒了一会,我发现我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杨之帆?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了,他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
我想起来刚才的梦,背上冒出一阵凉意。
“喂?”我小心翼翼的接起来。
长久的沉默。
“喂?之帆?”我说。
“……素姐……抱歉,我不该吵醒你的。”
“没事,你怎么了?”我心突突的跳。
“我就是……睡不着。”他的声音很轻,他这种难得的安静让我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发生什么事了?”
“素姐,我只是睡不着,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好啊。稍等一会我把灯打开。”我也想快点从刚才的梦里清醒过来。
“嘿嘿,素姐,不怕你笑我,我睡觉从来不关灯,我会害怕。”他说。
我很难想象一个比我高出一个脑袋,每天疯玩疯跑的大男生晚上睡觉不敢关灯:“是看鬼片了么?”我问。
“也不是,我不怕鬼的。”他的语气好像轻松了一点。
“你是不怕鬼,你军训的时候讲鬼故事,我那天晚上都没睡好!”我想把话题引到轻松的地方去。
“那我再给你讲一个?”他笑。
“不要不要,我不听。”
“从前啊,有一栋高楼……”他自顾自的讲。
“不要啊,我害怕!”我想打断他。
“有一对夫妇住在那栋楼里,有一天,妻子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被一阵奇怪的风吹下去了,摔下去的时候,头朝地。然后过了三天,夜里三点钟的时候,有一个爬楼梯的声音传来,但是声音很闷,很重:咚、咚、咚,慢慢接近了丈夫的家门前……”
“别说了,现在就是三点!”
“你猜为什么是那种声音?因为她是用头在走路啊,她倒立着……”
“杨之帆!”
“好啦,不逗你了。”他终于停下。“素姐,你现在是不是很害怕?”
“都怪你!”我恶狠狠的说。
“你该不会躲在被子里吧?”
“……是又怎么样!”
“素姐我们下次别吃芥末味的土豆片了。还是原味吧。”
“好。”
“你明天陪我去舞社招新的地方看妹子吧。”
“好。”
“你能不能以后去看我打比赛?”
“好。”
“那十一放假的时候我们去唱歌,叫上老梁,也叫上于晓简,还有郭宇。哦,还有班长。”
“好。”
“素姐什么都说好吗?”
“嗯,我都答应啊。”
“那你……”
“什么?”
“没事。”他顿了一下,“明天别带早餐了,我想吃土鸡米线,顺便给你带。”
“行啊。我不吃……”
“我知道的,你不吃饭馆里的酸菜。”他说。
讲了一个多小时,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从学校门口的土鸡米线讲到初中学校的波霸老师,从班主任讲到雨天路上的蚯蚓,讲了很多,很多。唯独他没有讲为什么睡不着,我也没有问。
最后我们都迷迷糊糊了,他说“睡吧素姐。”
“晚安。”
“晚安。”
我恍惚听见他说“你真好”但是仔细一看电话已经挂断了,幻觉吧。
没过两天我就知道了杨之帆到底为什么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