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想过河,把脚抬起来又放下,他并不是没有勇气,也不是害怕水的深浅。他觉得他总是一个人,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于是他就坐下来,等着人们从他面前经过。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睡着了,睁开眼,触摸到的是悲凉的黄昏。
太阳好象要下山了,他想,我该呆到什么时候?还会不会有人来?今晚我将如何度过?他担心自己活不过今晚。他害怕急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习惯一个人。昨晚他为今天的举动想了很久很久,他一个人在半夜坐在屋顶上吹风,晃悠着脚尖,微风掠过他的身体和心房,冰冷一点点钻进衣缝里,他打了个哆嗦,他说我享受这种感觉,我愿我的世界就这样重复和继续,我愿黑暗无边,看不到明天的天亮。
他并不觉得冒失和突然,逃离这个地方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在他心里发了芽。他在这里过的并不好,他受尽了侮辱和嘲笑,白天他比沉默更加沉默,他只知道埋头工作,连喝口水也是低着头。他不习惯城市的生活,这里的一切让他感到陌生和彷徨。白天他辛勤的工作,比任何人都努力。傍晚,他躲在被窝里,小心的舔肆自己的伤口。
无形的伤口只有自己看的见,从小腿一直蔓延到胸口,渐渐将他覆盖,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他诧异自己竟然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那么久,以至于他忘了时间。为了生计,他活的比狗还卑贱。他想我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我的生活好象已经隔离语言了。我已经成了一个行动的木偶。我机械麻木的重复我每天的工作,时间和人群缓缓在我指尖流走。我是向左还是向右,完全由我的身体支配。
他想,我以前不是这样的,那又怎样了?他不要自己去想,后来他拼命去想却再也想不起来。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他已准备要走。他还是低着头在走,他的心里一直掩藏不住心事,他边走边想,边想边走。所以偶尔难免碰到树,裤腿上沾着泥。他和他的心组成了丰富的内心世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是他视而不见,因为互相容不下。他太执着,也太温柔,他虽然恨,可是无力改变。
他沿着小树林一直走,他不知道疲倦,听不到鸟叫虫鸣。他走啊走,好像要走到世界末日,好像前方有什么值得等待。他闭上眼睛,最后的太阳瞟了他一眼,就垂直倒了下去。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汗水已湿透了衣裳。他已没有任何欲望,一片祥和。他怔怔的站住了,他已经站了好久,感觉双脚有点麻木了,反而开始恢复一点知觉,有些事是无法解释的。
不知何时,他的脚步停顿下来,使他无法前行。世上只有女人如此吸引男人,女人束缚了男人的脚步,简直把他的魂勾去了。他他在想她是谁呢?好像上辈子的上辈子就早已在一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赤裸着眼珠不知羞耻辱。她的心如早晨的朝露清新透彻,如黑暗里的精灵脱离阳光,她机械的回转过头…和他两眼对视,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她晃晃手,阳光从指缝间穿过去。
他们像两个天真的孩子,在用眼睛述说着情意。他和她本来就是一对,只是相遇的太晚。有些事根本说不清楚,命运安排的诡幻莫测。不过最终属于你的,谁也夺不走。
我们一直在努力改变,究竟得到了什么。太阳暖暖的,照在人们的身上。我们仰望天空,这温暖已足够。不奢求太多,简单已经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