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晚饭后,我和Z先生散步到了外婆家。外婆家离公公婆婆家很近,慢慢悠悠地走过去也就七八分钟。
到了外婆家门口,舅舅来开了门。我们直接上了2楼,到了外婆的房门口。
“外婆,外婆,开开门。”我看着这扇熟悉又陌生的木门,在门外呼唤着外婆。
叫了一会儿,外婆一边答应着:“来了,来了”一边来开了门。“薇薇,你怎么来了?”外婆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惊喜和兴奋。“来看看你啊,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了。”我答道。
我欺骗了外婆,其实我是来还钱的。我79岁的老外公生病了,这个月每天都要去医院治疗,一星期五次。Z先生正好在家,就每天开车送外公去医院了。外婆心里过意不去,在今天回来的路上非得塞了1000块给Z先生。我和Z先生都不好意思收下这笔钱。
如果不是因为这1000块钱,我今天也许还是不会来看外婆。
(二)
进了门,一张木板床,一张旧沙发,一台电视机,两个衣橱。还是这么简单,这里的布置和记忆中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沙发上有些杂乱,外婆赶忙给我和Z先生收拾起来。“快坐啊,小张,薇薇。”
外公坐在那里,看到我们又是乐呵呵地笑开了花。平时话不多的老头儿,每次看到我和Z先生去看他总是乐呵呵的。
电视机里的人像怎么这么长?电视机怎么还是大屁股的?我趁外婆在收拾的时候扫视了周围一圈,充满了疑惑。每天看惯了液晶电视,我竟然连外婆这儿还是舅舅房间淘汰下来的大屁股电视都忘记了。
外婆外公是不是瘦了?外婆的脸似乎清瘦了点,身型似乎单薄了点?外公似乎脸也瘦了一圈?我有点记不清了,在脑海里反复把外公外婆和记忆中的样子比对着。
外婆看到我们来了真的是特别开心。她本来就健谈,也和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又翻箱倒柜找零食招待我们。找出了一袋茶树瓜子,一袋锅巴,都是表妹和舅舅买给她吃的。
Z先生一看,茶树瓜子过期了4个月,锅巴过期了2个月。“我也没心思吃这些东西,放着一直忘了吃了。”外婆懊恼地说道。本想张罗点零食给她这个贪吃的外孙女,结果还全过期了。
每次来外婆这儿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可是我们难得才能见上一面。并非外婆不愿见我,而是我难得才来看一次外婆。
(三)
妈妈跟我说,外婆很想我。她总是跟妈妈念叨着:“薇薇好久都没来了。”可是她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她总是会跟妈妈问起我的事儿。对我,总有操不完的心。结婚以前,她操心着我的人生大事。结婚以后,她又操心着我过的幸不幸福。前段时间,老公开了家奶茶店,她又担忧着奶茶店的生意好不好。最近我在备孕,去医院做了检查,她立马就打电话问妈妈检查结果如何。
她只能从妈妈那了解到我最近过的如何,做了哪些事。因为她好久好久都不会见到我。
(四)
我不是个合格的外孙女。
和外婆对我付出的爱比起来,我对外婆付出的简直令我无地自容。
结婚以后,我去看外婆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每个节日送礼,总共也就七八次吧。主动去的可能也就三四次。
一次是外公生病了动完手术,我和老公去家里看他们。一次是舅妈动了手术去看她顺便看望了外公外婆。还有一次就是昨天抱着还钱的目的去看望了外公外婆。其它的很多次都是来去匆匆,只有这三次是静静地坐下来,和外婆聊了很久的。
我总是跟自己说:好久都没去看外婆了,下个星期一定要去看外婆。可是,下个星期永远都是下个星期。我的诺言一次也没有实现过。
(五)
结婚以前,我和外婆很亲很亲。我的外公不善言辞,外婆却是个大大咧咧的老太太。
我是外婆带大的孩子。我的奶奶重男轻女,嫌弃我是个女孩子。于是我的外婆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带到了2岁。所以除了爸妈,外婆是我最亲的人。
小时候的每个暑假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外婆爱我胜过表妹,因为我没有奶奶疼我。她充当了奶奶的角色,让小时候的我从来没有因为缺少奶奶的爱而失落过。
我是外婆的小跟屁虫。无论去哪儿都在外婆后面屁颠屁颠跟着。她会乐呵呵地向其他人介绍说:“这是我的外孙女。”
外婆永远记得所有我爱吃的东西。外婆会做很多我爱吃的东西,也会藏好吃的东西一直等着我去。
平时的时候,外婆会做我爱吃的面串条,也会蒸我爱吃的山芋、煮我爱吃的南瓜粥。秋天的时候,外婆会给我做我爱吃的桂花糖芋头。冬天的时候,外婆会给我做我爱吃的团子。过年的时候,外婆会给我买我爱吃的八宝饭。
外婆总是喜欢买回面粉亲自揉面,搓出一条条劲道的面串条,揉成一个个白白胖胖的肉团子。我未出嫁前,那时候她已经70出头了。她还是不愿买回现成的面粉,亲自揉面为我做着面串条。她笑呵呵地说:“我知道薇薇喜欢吃面串条的。难得来一次,我一定要做给她吃。菜场买的不劲道,自己亲手做的才劲道。”
隔壁邻居大妈送给外婆的水蜜桃,她自己舍不得吃,总会等到我去了再拿出来。她不经常吃零食,房间里的零食都是舅舅买的。每次我去的时候却总是会招呼着我吃。
我的外婆一视同仁地爱着我和表妹。小学的时候,我六年级,表妹二年级,外婆给表妹送饭的时候也不忘给我这个外孙女稍上一份。
我的外婆担心我晚上会孤独害怕,每天来我家陪我入睡。小时候爸爸经常出差,妈妈经常中晚班。小小的我害怕漆黑的夜晚,外婆认床,换了环境会头痛。可她还是忍着头痛陪着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夜晚。
我的外婆在我毕业以后又帮我张罗着对象。认识Z先生也是托了外婆的福。
外婆为我做了很多很多,多的似乎我永远也回报不了。
(六)
长大以后的我为外婆做了一些事情,但和外婆为我做的比起来,远远不够。
我用我暑假打工的第一笔收入请外婆吃了豪客来的牛排。那天外婆笑的特别开心。
我用我上班以后的第一份工资给外婆买了一只智能手机。那天外婆乐开了花。
可是,这些又算什么呢?
(七)
结婚以前的我常常和外婆一起并排躺在床上谈天说地,结婚以后的我却常常吝啬地一个电话都不肯打给外婆。
人们常说老人的的床上有老人气。可是我却不在乎。20几岁的年纪,我依然会跑到外婆床上,和外婆一个被窝看电视。
结婚以后,我和外婆渐渐疏远。我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Z先生,却忽略了外婆。
公公婆婆家离外婆家仅仅几分钟的距离,我竟连那几步都吝啬的很。
我总是给自己找一个又一个的理由。我总是有很多的事情,似乎所有事情都比外婆重要。本来能够陪伴外婆的日子就在不经意间一天天逝去。我甚至吝啬地轻易不给外婆打电话,外婆竟然连想听听我的声音的机会都没有。
我真有那么忙吗?忙的连给外婆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当然不是的。只是我总是把外婆放在了心底的最后一位,我总是觉得下一次也一定来得及。
(八)
古语有云: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们一天天长大,老人在一天天老去。不管我们接不接受,他们终将有离我们而去的一天。
我们总以为一切还来得及,可是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当老人还健在的时候,多回家陪陪他们吧。毕竟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他们的时间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老人不需要我们为他们做什么,老人需要的只是我们的陪伴。常回家看看吧。
(九)
我不会再给自己找任何借口。
我会时常回家看看外婆,陪陪她。就像小时候她陪我一样。
你呢,准备好回家看看老人了吗?
写于无戒365极限挑战营第1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