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君从江南来,我道君自天上堕入凡尘独徘徊——记润玉(50-4)

        锦觅醒来了,玉鹅呢?摄影导演给玉鹅的第一个镜头,是玉鹅在以左手轻轻抚摸右手伤痕。玉鹅在想些什么呢?也许,他在想,我应该放心,因为锦觅已经得了我的一半仙元天寿,她一定会很快清醒过来的。我虽然不肯告诉她,我对她的付出,或许,她终生都不知道我对她的付出,但是,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地在我的身边,陪伴我,我便心满意足了。她虽然不知道是我用半数仙元天寿救了她的性命,但是,这种仙元分享的关系是不可割断的,从此以后,她的身上便带着我的气息了,这是旭凤无论如何都取代不了的关系。旭凤能得到锦觅的身体、锦觅的心又如何?我已经把我的仙元融入了锦觅的骨血,从此以后,锦觅只要还活着一天,她就切不断与我的关联,就像是我的生母,当初费尽心血坚持生下我,虽然后来她不肯认我,但还是和我有天生的母子情分在的,她会那样为我打算。锦觅啊锦觅,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我了。

        玉鹅为了留住锦觅,割断了自己的七根经脉,舍下了自己的半数仙元。根据佛家的说法,人人皆有八识,分别为眼、耳、鼻、舌、身、意、意根(末那)、如来藏(真如)。玉鹅应该是先把自己的前七识割断,分出一半仙元,凝成血灵子,喂给他心心念念的觅儿,进而救了觅儿一命。这对玉鹅的身体损失极大,这便意味着,玉鹅完全是在自戕、自毁,才能与觅儿分享自己先天的仙元天寿。(玉鹅即使是九天应龙,生来不凡,也经不起这样折腾自己的仙元啊!我们完全可以合理地推测,玉鹅他会英年早逝,他绝对不能像他的兄弟旭凤那样,安乐长寿。)

        同时,因为玉鹅割断的是前七识,并不包括最后一识——如来藏(也就是《心经》中所说的“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之实相心),所以,这并不妨碍玉鹅最后成为“化天地、见众生”的天帝陛下,反而,玉鹅因为失去前七识,因为要渡锦觅这个情劫,一力促使他只剩下了完整的“如来藏”,成为了太上忘情的上神。

        邝露来到了玉鹅的身边,轻轻唤了他一声,陛下。玉鹅头都没回,便心领神会地问道,她醒了吗?原来,玉鹅一直都在自己的外书房等着锦觅的消息呢。玉鹅的外书房里灯影幢幢,他一宿都没睡,只待邝露小仙女为自己带来锦觅已经安然无恙的消息。

        邝露答道,我与她说,陛下伤势无碍,与人议事去了,晚一些便会去看她。

        邝露告诉玉鹅,您看,她都醒过来了,还和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看来是没事了,陛下您不用再担心了。我还替您在她面前遮掩,告诉她您没有守在她床前的理由,说您忙于天界政务,她也暂时没有怀疑,陛下,您千万放宽心,好好养病。

        玉鹅微微侧过了头,细细地听完了邝露的回话,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大嘘一口气的玉鹅,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当然了,玉鹅昨夜刚刚失去了一半的仙元天寿,他的身体此时还羸弱得很呢!

        邝露看到玉鹅竟然在咳嗽,就忍不住过来搀扶陛下,玉鹅轻轻摆手,让她退下,不必搀扶于他。玉鹅他是最洁身自好的人了,他唯一一次允许邝露搀扶自己,靠在邝露身上,还是他遭受三万道天雷电火之时,水神来看他他硬要起身的时候。这时候的玉鹅还能自己站立,他是绝对不会允许邝露碰自己一下的。

        邝露忍不住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陛下,血灵子,会消耗一半的天命仙寿,您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因为邝露心心念念的只有玉鹅,她为玉鹅这样自毁而痛心。如果让邝露来选,她必然会毫不犹豫地为玉鹅献出自己的性命,但是,那毕竟是锦觅,此时的邝露,只会站在自己心疼玉鹅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更何况,锦觅她根本就没有对玉鹅有任何正面的回应,她刚刚明确地告诉自己,她的心中只有旭凤。你为了救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人,而失去一半的仙元天寿,真的值得吗?

        玉鹅并没有回答邝露这个问题,他只是转过了身子,淡淡地问道,太巳仙人可与破军会和了?

        玉鹅究竟对锦觅付出一半仙元天寿是什么态度,他觉得,没有必要告诉邝露,他还是在感情上把邝露当做遥远的一方来对待,他不愿对着邝露诉说自己的私事。

        玉鹅知道锦觅已经没事了,彻底放下心来,他开始关注在他心里排名第二的事——马上就要发生的天魔大战。玉鹅问邝露,太巳仙人所携带的天界大批兵甲,可与在前线驻防的破军会和了?

        邝露听到自己的主君看着自己,这样慎重地问自己政事,便立刻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您放心,天魔大战的前线,也没有问题的。

        玉鹅道,好,你去告诉他,一旦开战,我定会现身。

        玉鹅还是延续他在邝露小仙女面前的称呼,自称“我”,并说,你去告诉你的父亲太巳仙人,我已经接受了他的建议,只要前线开战,我定会亲赴前线,身先士卒的,叫他放心,积极应战便是。

        邝露急道,陛下,您现在身体虚弱,正需要休息,若此时去战场,太危险了。

        作为知道玉鹅刚刚失去半数仙元天寿的唯一一人,邝露实在是忍不住为玉鹅的身体担心。天魔大战本就凶险无比,现如今,陛下您还身体虚弱,这绝对不是上战场的好时机,陛下,您真的没有必要亲赴战场。

        还记得玉鹅真的为了锦觅发动天魔大战时,邝露的表现吗?她见到陛下身着铠甲走出寝殿,还是屏气肃穆的,邝露明白陛下的心意,他一定要杀死旭凤,把锦觅留在自己身边,不是为了天帝之位,也不是为了一统六界。可是在陛下说完那一句“待我将天后迎回,大婚继续”,头也不回地走了以后,邝露还是忍不住对着陛下的背影喊了一句“陛下千万要小心”。在邝露心里,这毕竟是上战场,刀剑无眼,自己的挚爱去了那样的地方,她如何不担心?这样的小儿女心肠,也就只有邝露对着玉鹅才有啊。

        既然说的是公事,玉鹅对着邝露,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他对邝露解释了自己一定要亲赴忘川的理由——既然要了这个位置,我便要对天界负责。

        从这句话里,我可以很有把握地推断,此时的玉鹅拖着病躯也要上忘川,不是像太巳仙人说的那样,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而是他需要去前线给众将士鼓气,与他们共进退。魔尊强加这场天魔大战于天界,我作为天帝,就应该亲赴前线,坐镇中央,运筹帷幄,为天魔大战出一份力,决不能作蜗牛缩在自己的壳里不问世事的,即使我身体虚弱,是在强撑。从这一点上来说,玉鹅他绝对是个合格的天帝。

        邝露再次试图劝导陛下,但是,她只说了一句,便不说了,因为她知道,玉鹅根本就不听她的劝。

        我不禁怀疑,玉鹅他会听锦觅的劝吗?玉鹅他一向很听锦觅的话,锦觅让他早早来天界为天后拜寿,他也来了;玉鹅的生母死后,锦觅劝导他不能再不寝不食,他也照做了。锦觅说的话,总是能说道玉鹅的心坎里去。假如锦觅来劝导玉鹅,她会怎么说呢?

        邝露啊邝露,你想劝导陛下,不能只说陛下,还要说锦觅才是啊!你应该这么说,陛下,现在您身体这么差,如果您硬要去前线,万一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还不是自乱阵脚吗?不如您坐镇天界,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或者只是开战前去前线露一面,稳定军心,鼓舞士气,就够了。要不然,被别有用心之徒知道陛下您刚刚失去一半的仙元天寿,只怕天魔大战对我们天界更加不利。您就算不为您自己想,也要为了水神仙上想想,为了我们天界想想啊!如果水神仙上失去了你,天界失去了你,又能怎么办呢?

        我个人觉得,邝露只有在提及锦觅的时候,才能把九头牛都拉不回的玉鹅给劝回来,因为在玉鹅的心里,锦觅最要紧,她只要把玉鹅的这个心理拿捏得当,便是所向无敌了。只不过吧,邝露她太爱慕玉鹅了,她早就输给了玉鹅,她是不会忤逆玉鹅的意思的。就像玉鹅早就输给了锦觅,他就算是怼天怼地,也怼不赢觅儿啊!

        先来欣赏一下绝色玉鹅吧。玉鹅曾对下凡的锦觅说过,“我自小丑陋,面目可憎,她是这几千年来,第一个见到我真身的,竟毫不嫌弃。”在那里,玉鹅就明确地告诉锦觅,他对锦觅爱情的起点了。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啦,你知道吗?可是,你这是“自小丑陋,面目可憎”的模样吗?玉鹅啊玉鹅,你不要被鲤鱼式审美带偏了好不好?锦鲤是有眼不识泰山,而你的母亲嫌弃你的龙角和龙鳞,也只是为了保护你啊!她绝不是嫌弃你长得不好看啊!

        我个人一向觉得,美人在骨不在皮,玉鹅便是这样的美人啊!他的绝色,不在他的皮相,而在他的风骨。就像是瘦金体的书法,无一丝一毫的赘余,却在一笔一划中,挥洒着书法家的根骨。而且,我个人觉得,玉鹅最绝色的时刻,是他身心重创、病弱不堪,再不能端庄自持之时。就像现在的玉鹅,他因为失去了一半的仙元天寿,连发冠都不戴、常服都不换、门都出不去了,只是轻轻束发,身着睡衣,在自己璇玑宫的寝殿里,批阅前线送来的奏折,眼眸微微下垂时,还能看到玉鹅因为休息不足而产生的淡淡的黑眼圈,他已经因为身体衰弱而足够憔悴不堪了。

        锦觅因为从太上老君那里,得知自己昨天几乎回天乏术,只能以《梦陀经》中血灵子一术才能救治的事,锦觅突然回过神来了,她知道了,为什么以前自己缠绵病榻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自己跟前的玉鹅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难道前线的险情就急迫到了那种程度,让玉鹅连个面都不肯露了吗?锦觅可能去七政殿扑了一个空,便又来到了玉鹅的寝殿找到了正在批阅奏折的玉鹅。

        这是在旭凤死后,锦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来到玉鹅的寝殿,上次锦觅来到这里,还是她来给玉鹅送滋补山参,受到穗禾的袭击昏厥过去,被旭凤所救的时候。玉鹅因为内疚,抓着心上人的手向她表白衷情,还被锦觅挣脱开去,让玉鹅委屈巴巴地咬了咬下嘴唇。锦觅啊锦觅,你得到玉鹅无微不至的关照已经太久太久了,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未婚夫也是会伤心、会受伤的人呢?

        病弱不堪的玉鹅和忧心不已的锦觅同框,锦觅来的时候,玉鹅正在愣愣地出神,他怔怔地瞧着窗外,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然后,玉鹅就听到了脚步声,他微微侧过了头,是谁呢?谁会不经通传,就能来到我的寝殿里来呢?

        我个人觉得,玉鹅的左脸最耐看,当初,玉鹅的第一个正面镜头,就是照得他的左面。只看玉鹅的左脸,会觉得玉鹅下颌线条柔美,脸庞则隐约含愁,眉目如画,甚至还带着一点孩童般的稚嫩;而他的右脸,则比较坚毅刚硬,甚至有时会有点冷血狠戾。大杀四方的穷奇玉,摄影导演就是大多是在照他的右脸。

        玉鹅意识到是锦觅来了,便立刻起身相迎。我们终于可以一窥睡衣玉的全貌了。玉鹅的这身睡衣,里面是淡青色,湖光山色,潋滟而开,外罩素白色纱质外衫,长袖及地,右边还松松地系着睡衣的衣带,带有一点禁欲系之美。

        玉鹅是天帝,在原著里特意写过,玉鹅从来不要求锦觅在他来的时候起身相迎,也会随随便便坐在锦觅的下首,无视天帝无论何时都要坐在最尊的座位上的规矩。在电视剧里,玉鹅在所有的时刻,见到锦觅来了,都会起身相迎,他对锦觅的珍视,在这种细微之处表露无遗。

        玉鹅见到锦觅来了,还觉得很奇怪,好像锦觅是天外的人,不应该来探望他似的。玉鹅道,觅儿,你很少来我房中,今日寻我何事?

        其一,玉鹅在说到觅儿二字的时候,是正对着锦觅的,锦觅的玉鹅的心上人,只要玉鹅不说谎,玉鹅是绝不会拿着侧脸来对着锦觅的,那样会显得玉鹅不够珍视锦觅。

        其二,玉鹅在说到“你很少来我房中”这句话的时候,微微侧了侧身子,看向了一边,这时候的玉鹅,应该是一种始料不及、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的。因为锦觅很少来他的房中,玉鹅不知道锦觅会来,他竟然衣冠不整,连睡衣都没换,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玉鹅对锦觅非常珍视,他不准自己在衣冠不整,抑或是病弱不堪的时候和锦觅见面。旭凤和锦觅下凡的时候,锦觅还曾经给旭凤泡药浴、换衣衫,这些,玉鹅都不会要求锦觅为自己做,因为他不准自己亵渎锦觅。觅儿是他心理上的生母,他不敢有一丝的轻慢。

        其三,玉鹅在说到“今日寻我何事”这句话的时候,就克服了自己先前的忐忑心境了,他觉得,锦觅都找到我房中来了,肯定是有事要给我来办。是九转金丹出了什么问题了吗?还是别的什么事?告诉我吧,我都会给你办妥的。

        之前就已经分析过,玉鹅把锦觅当做自己心理上的生母的表现之一,就是他喜欢在锦觅面前表现,我真的是无所不能,还对你尽心尽力,你依赖我吧!我真的很能干!

        锦觅慢慢踱了过来,轻轻抓起了玉鹅的手,掀开了他的衣袖,露出了染着血色的纱布,和那串湛蓝色的人鱼泪。玉鹅呢?他乖乖站在那里,任由锦觅随意摆弄自己,就像一个小孩子,任由自己的母亲抚摸自己。

        玉鹅对锦觅的依恋,在很多细微之处都有所体现。玉鹅不准邝露近身,却任由锦觅随意触碰自己的身体。之前,玉鹅下凡的时候,身为圣女的锦觅为了确认玉鹅不是她的幻觉,还轻轻碰了碰玉鹅的脸庞,玉鹅也满脸含笑,任由锦觅触碰他了。

        这里,和旭凤完全不同,当初锦觅要扒旭凤的衣服,旭凤还装模作样挣扎了一番,最后装作没争过,才任由锦觅看了看他的后背。玉鹅呢?他在锦觅面前,一向是没主意的人,如果锦觅愿意和自己有身体上的接触,他会求之不得的,他太需要锦觅的怜爱了。玉鹅就像个乖宝宝一样,等着他的生母抚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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