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竹林七贤

《资治通鉴》第七十八卷,魏纪十,魏元帝景元三年(壬午,公元262年)。

谯郡嵇康,文辞壮丽,好言老、庄而尚奇任侠,与陈留阮籍、籍兄子阮咸、河内山涛、河南向秀、琅邪王戎、沛国刘伶特相友善,号竹林七贤。皆崇尚虚无,轻蔑礼法,纵酒昏酣,遗落世事。

阮籍为步兵校尉,其母卒,籍方与人围棋,对者求止,籍留与决赌。既而饮酒二斗,举声一号,吐血数升,毁瘠骨立。居丧,饮酒无异平日。司隶校尉何曾恶之,面质籍于司马昭座曰:“卿,纵情、背礼、败欲之人,今忠贤执政,综核名实,若卿之曹,不可长也!”因谓司马昭曰:“公方以孝治天下,而听阮籍以重哀饮酒食肉于公座,何以训人!宜摈之四裔,无令污染华夏。”司马昭爱阮籍之才,常拥护之。

阮咸素幸姑婢;姑将婢去,咸方对客,遽借客马追之,累骑而还。阮咸喜欢姑姑的婢女,姑姑把婢女领走时,阮咸正在陪客,赶快借了客人的马去追,然后两人骑一匹马回来了。

刘伶嗜酒,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随之,曰:“死便埋我。”当时士大夫皆以为贤,争慕效之,谓之放达。

钟会方有宠于司马昭,闻嵇康名而造之,嵇康箕踞而锻(打铁),不为之礼。钟会将去,嵇康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遂深衔之。

山涛为吏部郎,举康自代(推荐嵇康代替自己);嵇康与山涛书,自说不堪流俗,而非薄汤、武。司马昭闻而怒之。嵇康与东平吕安亲善,吕安兄吕巽诬吕安不孝,嵇康为证其不然。钟会因谮“康尝欲助丘俭,且安、康有盛名于世,而言论放荡,害时乱教,宜因此除之。”司马昭遂杀吕安及嵇康。嵇康尝诣隐者汲郡孙登,孙登曰:“子才多识寡,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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