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总不乏这样的人,精通十八门技艺,成绩名列前茅,或者学识渊博被称作“行走的百科全书”,种种事迹让他们成为我们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而回到过去,这些人又该如何形容?
如左思一样“弱冠弄柔翰,卓荦观群书”,还是像李白“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文人墨客笔下总有写不尽的风华,去抒发壮志,去吟唱山水。而那些乡野人家,也只得这样表达心中的惊艳,那是谁家的公子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琴,知音一曲,几分宿醉几处醒。
棋,黑白风雨,流落人间方寸梦。
书,笔走银钩,写尽平生风流事。
画,留白点染,江山花鸟入卷藏。
而今人们也常常将四者并举,再加诗酒花茶,奉为人生八雅。而抚琴一事,更是成为首要。相传伏羲作琴,神农造瑟,女娲制簧,暴辛为埙,自此,传统乐器,便走进了神话与历史中。古琴的悠扬,清越,古朴,幽邃,也如此这般,赋得泠泠弦上曲。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削桐作琴,一指青花诉衷情。平生无它意,但目至长安,举杯邀月,夜枕松涛,独坐幽篁,或凭栏听雨,蕉窗夜读,白宣点翠,曲水流觞,虽江湖浩荡,快意恩仇,只三两好友,潇洒去也。
该是嵇康的广陵,蔡邕的琴赋。
藏在古窖里的陈酿,却仍有恋旧的人去时而擦拭着经年的尘土。记忆是蚕食一切年月的蠹虫,渐渐的,那些过往的一切,虽表面仍是光亮如新,却也掩不得内心的千疮百孔。
你会记得相如文君以琴定情,将《诗经》里“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岁月跃然纸上;会一次次描摹白石郎“世无其二”的模样,试图想在脑海的某个角落里,与那些臆想的景色渐渐重叠。
你回望梦里的白衣胜雪,却只苦苦追寻背影的孤绝,声声倦了,愈加缥缈而不可寻。尔后没有江枫渔火,没有春江明月,没有东坡的赤壁,没有顾曲的周郎,没有寒梅顾影自怜暗香横渡,没有诗颂君子如玉绿竹猗猗。
是离别的思念,陌路的英杰,深陷十面埋伏,耳畔四面楚歌。
你听见子期的召唤,一声一声,巍巍兮高山,流水洋洋。自此人言听琴者为“知音”,而如今,千金易得,知音难觅。
昔太白听蜀僧绿绮,欣然会意,乐而忘忧。
“客心洗流水,馀响入霜钟。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观云水掩映,波光浩荡,从天光朦胧,到浪卷云飞,再到云水一色,万里澄明。
人们总喜欢晦涩地表达所思所想,喜悦时百花与我候春至,欢愉时红烛摇曳待天明;感伤时万叶凋零秋风泣,失意时登高望远皆悲怆。
然,知音少啊,弦断有谁听?
那时琴音已非琴音,喜怒悲欢,皆是付诸指尖的一隅,却又诉说天地苍茫。你看月光如水,琴音如水,而月光不似琴音,孰是孰非,通通,抛却罢。
听完这曲,又是月朗风清,万籁无言。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不断重复的忙碌与嘈杂中,就当是对彼此的慰藉,空谷如斯,无动人的言语,仿佛行走在瓦尔登湖畔,只一个人的诗意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