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世三年了,我追了你十年—
01我怀孕了
十年
“追他十年了,他却要娶前任……
“十年了,我累了,她抱着骨灰连夜出国。
“州,你什么时候娶我?”
三年来,她问了不下一百遍,可每一次他的答案都是这五个字。
“等我忘了她。”
季一诺知道江州又在想死去的恋人了,他要她,只是因为她长了一双酷似那个女人的眼睛罢了。
活人怎么能取代得了死人呢?
是她太不自量力了。
季一诺翻了个身,背靠着江州,眼泪越过鼻梁,快速洇进枕头里,除了微微的湿润,什么都没留下。
“我怀孕了。”
季一诺听见自己的声音打着颤,带着浓重的鼻音,嘶哑难听。
江州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六周了。”季一诺叹口气,抬手覆上小腹,心里漫起铺天盖地的苦涩。
她爱江州,她想要这个孩子,可她不知道江州是怎么想的。
江州起身走到窗边,点了根烟,狠狠地抽了两口,拉开窗户将烟蒂丢下楼,语气沉静:“结婚吧。”
“什么?”季一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触电一般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州。
江州走过来抱住她,略带自嘲地勾起唇角:“她去世三年了。”
季一诺惊喜地仰起脸,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真的?你真的要娶我?”
江州重重点头,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总不能让咱们的孩子当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吧?”
季一诺仿佛听见心里开花的声音,喜极而泣,抱着江州的腰,脸贴在他胸口,哭哭笑笑:“州,你真的要娶我,对不对?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快告诉我,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看着惊喜欲狂的季一诺,江州心里蓦地一软。
这个女人是真的很爱他,只是他始终忘不了死去的苏晴。三年来,季一诺无怨无悔地跟着他,现在又怀了孕,他是该给她个交代了。
次日,江州召开记者会,高调宣布要订婚的事情,季一诺依偎在他身边,笑靥如花,眉眼间洋溢着即将为人妻、为人母的喜悦。
这一刻,季一诺以为,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直到订婚的前一天,江州接到一个电话。
她亲眼看着江州的眼神变得很复杂,痛苦、愤怒、隐忍……最后化为狂喜。
“晴晴!晴晴!你没死,你回来了,对不对?”
季一诺听见那一声“晴晴”的时候,仿佛听见胸腔里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在她跟江州的前两年里,无数次情到浓时,江州口中呼唤的都是“晴晴”这两个字。
原本为着明天订婚而雀跃的心,一下子慌了。
季一诺紧紧地抓着江州的手,忐忑地问:“她……还活着?”
江州垂眸,目光凝滞地看着季一诺骨节发白的小手,半晌,慢动作拂开了。
季一诺踉跄着退了一步,不安地问:“那明天的订婚……”
空气一下子安静到了极点,落针可闻。
江州只沉默了两秒钟,就决然回道:“取消。”
季一诺不甘地看着他,强忍着泪,哽咽道:“那我们的孩子呢?你不是说,不能让他当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吗?”
02 不是你自愿当替身的么
02不是你自愿当替身的么
江州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狠狠地抽。
季一诺靠着沙发背,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上,咬着嘴唇死盯着江州的背影,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的孩子,难道真的要当私生子吗?她和孩子加在一起,难道都抵不上那个女人一个电话吗?
心里的血和唇上的血汇在一处,季一诺弯腰干呕,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半晌,江州拿起外套,丢下两个冰冷无温的字:“打掉。”
“不!不要!”季一诺撕心裂肺地大叫,不顾一切地追出去,却只看见他打电话的动作。
他急切而又温柔地说:“晴晴,你在哪儿?我马上去找你,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季一诺两腿一软,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倒春寒的夜里,空气中的寒意令人浑身的血液都凝结成冰,仿佛连呼吸都是阴冷入骨的。
眼泪流干了,嗓子哭哑了,季一诺艰难地扶着墙壁起身,歪歪倒到地回到房里,却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熟悉的铃声仿佛最好的能量剂,她一下子来了精神,扑过去接起电话。
“州,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会不要我和孩子的,对不对?”
电话里传来车载音乐的声音,许久,江州才平静而冷锐地说:“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明天搬出晴园,我在B市给你安排了房子,以后你不要回A市了。”
季一诺手一抖,手机直直坠落,跌在床上,屏幕仍闪着光,死一般寂静的夜里,没开免提也能听清电话里的声音。
江州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异样,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明天我带你去做手术,我会给你一千万,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季一诺呆呆地听着,那轻微的声音落在她耳中,不啻惊雷,劈得她头晕眼花,心胆俱裂。
她突然抓起手机,撕心裂肺地大吼:“江州,你说过的,要娶我的,你亲口说的,难道你忘了吗?你说过不能让我们的孩子当私生子的!”
江州抬手揉了揉额角,眼神兴奋,眉宇间却显得有些疲惫。
“诺诺,我只爱她,你知道的。”
心底闪过一丝丝不忍,但也只是那么一丝丝,淡到可以忽略不计。
季一诺疯狂地大哭,大笑,对着手机大叫:“那我呢?江州,我到底算什么?我们的孩子又算什么?我们明天就订婚了,我们要结婚的啊!你说了要娶我的,为什么要叫我打掉孩子?为什么?我跟了你三年,三年啊!”
江州皱眉,薄唇绷成一条直线,挂断电话,点了一支烟,漫无目的地疾驰。
……
江州回到晴园的时候,季一诺已经哭累了,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她坐在地上,手臂盘在床上,侧着脸枕着手臂,侧脸在雪亮的灯光下,通透一片,毫无血色。
江州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心口微微一颤,放轻脚步走过去,弯腰想把季一诺抱到床上。
他一靠近,季一诺就惊醒了,睫毛上还挂着细细的水雾,颤啊颤地望着他。
“州,我刚刚做噩梦了,我梦到你说取消订婚,还说……”季一诺屏住呼吸,委屈地看着江州,鼻音浓重,小心翼翼地求证,“州,我们会订婚的,孩子也会平安生下来的,对不对?”
江州呼吸一滞,看着她那满脸的泪痕和红肿的双眼,喉咙哽住了。
他默默地俯下身子,把季一诺抱起来。
季一诺紧紧地攀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口,失声痛哭:“州,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这只是一个噩梦,对不对?你告诉我,我们明天会订婚的,你也没有不要孩子,你说啊!”
江州把季一诺放在床上,容色微冷,语声沉滞:“诺诺,这是真的。”
季一诺浑身一颤,睁大含泪的眸子,惶恐不安地看着江州,不可置信地死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在做梦,对,我还没醒,一定是这样的!这不是真的!”
她彻底陷入狂乱中,反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嘴里顿时涌起一阵腥咸,血腥味浓重,胃里一阵翻腾,她一把推开江州,俯身撑着床沿干呕起来。
江州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抓住季一诺的手,拧着眉头低喝:“诺诺,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季一诺仰着脸,满脸泪水地看着他,又哭又笑,“明天就要订婚了,你却对我说取消订婚,打掉孩子,江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冷静?”
对上那双悲痛欲绝的眼睛,江州心里的疼猛然间翻了无数倍。
就是这双眼睛,含着泪水凝视他时,那股子悲伤像极了苏晴,令他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陷进去了。
江州别开头,不忍看那双眼睛,深呼吸好几次,心逐渐冷硬下去:“我只爱晴晴,你是知道的。”
“所以我就活该当替身?我的孩子就活该去死?”季一诺失控地大叫。
江州冷漠地转身,冰冷无温的话语如同一把尖利的匕首,直直地往季一诺心口捅去。
“不是你自愿当替身的么?”
03 孩子必须打掉
03孩子必须打掉
死一般的沉寂。
季一诺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深入骨髓的冷,撕心裂肺的疼,喉咙好像被人死死地扼住,呼吸都成了需要用尽全力的事情。
“江州,我可以退出,可以离开A市,但是我能不能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
江州想也不想,断然道:“不行!孩子必须打掉!”
“必须?江州,他也是你的孩子啊!”季一诺激动地大叫,一把抓住江州的手臂,“我不要钱,不要房子,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我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我会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我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
江州面无表情地摇头,一根一根掰开季一诺的手指:“孩子必须打掉!晴晴回来了,我不会再跟任何女人有任何瓜葛,我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晴晴的事情。”
季一诺的目光瞬间涣散了,颤抖着手捂住心口,那里撕扯着绞扭着疼,疼得她无法说话,无法呼吸。
三年,倾尽全力爱了三年,最后得到了什么?
“抱抱我,好不好?”季一诺张了张嘴,嘶哑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干涩的字眼。
江州皱了皱眉。
“最后一次了,抱抱我,抱抱我们的孩子,好不好?”季一诺的眼神空洞洞的,茫然地望着前方。
江州终究是打横抱起了她。
季一诺环着江州的脖子,靠着他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春寒料峭,衣服厚重的缘故,她完全没有感受到江州的心跳。
到医院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钟。
做完术前检查,医生说季一诺输卵管狭窄,子宫壁薄,如果流产,以后会很难怀孕。
“我建议不要拿掉孩子。”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
季一诺乞求地看向江州:“求求你,不要!”
江州闭了闭眼,冷声道:“打掉。”
“江州,你真的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一点点都不肯可怜我吗?你都能收养三条流浪狗,却不肯给我和孩子留一条活路吗?”季一诺身子一晃,摇摇欲坠。
江州眉头深锁,眼里写满了坚决,抓住她的手腕,就把她往手术室的方季带。
“今天本来是我们订婚的日子,可是你却要杀我的孩子,江州,你于心何忍?”
季一诺死命挣扎,哭了一路,求了一路,江州却没有半分不忍。
进手术室前,季一诺低声说:“江州,我和孩子祝你和苏晴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江州听着那句充满刻骨恨意的话,猛然觉得浑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么温柔体贴、对他千依百顺的女人,能说出这么怨恨的话,她该是多么悲痛欲绝啊!
江州心一软,几乎要闯进去把季一诺拉出来,但是他的脚步还没跨出去,手术室的门就关上了。
04 手术
04手术
“裤子脱掉,躺到手术台上,腿叉开,脚踩在蹬子上。”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穿透雾蒙蒙的脑海,直击神魂。
季一诺茫然抬头,只见好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已经准备就绪了。
“不!我不要做手术!我要我的孩子!”季一诺惊恐地摇头,死命地往后退。
“不做手术你来干什么?”医生不耐烦地皱眉,“快去躺好,别耽误时间。”
两个护士上前抓住季一诺的手臂,硬生生把她推搡到手术台边。
季一诺心里涌起铺天盖地的绝望,眼睁睁地看着医生一步一步逼近。
“我是被逼的!我不要流产!”季一诺急中生智,含着泪低声嘶吼,“你们要是敢伤害我的孩子,我立刻从窗户跳下去!闹出人命,你们也别想好过!”
众人怔了怔,为首的医生皱眉,不耐烦道:“你们家没沟通好吗?”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我是被逼的。”季一诺仿佛看到了曙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涟涟地哀求,“医者父母心,我求求你们,别害我的孩子。”
医生往门口的方季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季一诺咬咬牙,硬声道:“我是孕妇,做不做手术,我说了算,谁都不能强迫我。外面那个人势力强大,我没办法,可是如果今天我不能带着我的孩子安然无恙地走出医院,我宁可死在这里!”
谁都不想惹上人命官司,医生拧着眉头问:“可就算我不给你做手术,还会有别人来做,你一样保不住孩子。”
“医生,求求你,你告诉外面的人,就说已经做过手术了,我出了医院马上离开江城,这辈子都不回来了,他不会知道了。”
医生沉默。
“总之,只要我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我从你们医院跳下去,我会写遗书,说明是你们害死了我和我的孩子。”
季一诺知道这样做不厚道,可事已至此,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如果医生肯帮她,她就能留住孩子。
“你!”医生又急又气,却毫无办法,看着跪地痛哭的少女,长长地叹了口气,朝其余几人使了个眼色。
“起来吧,局部麻醉要过半小时才能完全消退。”
季一诺懵了懵,反应过来连忙磕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十五分钟后,手术室门打开,两个护士搀扶着脸色煞白的季一诺缓步走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平静而冷漠:“手术很成功,注意休息,半个月内不要劳累,不要碰冷水,不要同房。”
江州长舒了一口气,却丝毫轻松不起来,反倒觉得心口沉甸甸的,像塞了一个铅坨子,又仿佛塌了一个角,十分空虚。
他眼神发直,表情木然,伸手扶住季一诺,抿了抿嘴,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明显的担忧:“你还好吗?”
“恭喜你,终于杀了我的孩子。”季一诺躲开他的手臂,扶着墙,艰难地挪动脚步。
江州又愧疚又心疼,快步跟上,虚伸着双手护着她,生怕她摔倒。
“我在华风酒店帮你订了房间,你可以住一个月再走。”
其实他没有订房间,他原本打算做完手术立即把季一诺送走,可她这副绝望崩溃、随时会倒下的样子,令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么绝情。
“江先生,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劳您费心。”季一诺头也没回。
江州脸一热,难堪地顿住脚步,很快又跟上。
季一诺进了电梯,江州紧跟着进去,电梯门关上,密闭空间里,她闭目流泪,他百感交集。
很快,电梯到了一楼,江州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
“既然杀了我的孩子,又何必对我假惺惺的?”季一诺冷笑,头也不回地走出电梯。
05 我们结婚吧
05我们结婚吧
江州默默地看着季一诺的背影,看着她歪歪倒倒,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他差一点冲出去。这时,手机铃声响起,苏晴甜糯的嗓音阻止了他的步伐。
“州,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晴晴,你胡说什么呢?我做梦都想要你回来,我有多爱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可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我……”娇柔的女声泫然欲泣。
江州顿时心疼万分,温言抚慰:“订婚取消了,晴晴,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
“我在清水河边,我们以前经常坐的长椅上。”
“等我,我马上到。”
江州最后看了一眼季一诺,心一瞬间硬了下来,大踏步离开。
清水河边,苏晴看着手机,那铺天盖地的新闻,全是报道江州订婚的消息。
苏晴有些后怕,差一点,她就永远失去江州了。
“晴晴!晴晴!”
看见那道端坐在长椅上的背影,江州的眼睛刹那间朦胧了。
苏晴缓缓回头,就见江州呆呆地站在五米开外,浑身僵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满脸狂喜与害怕。
“州!”她含着泪轻唤一声,张开双臂季他跑去。
江州大步冲上来,牢牢地抱住苏晴,转了好几个圈,停下时,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晴晴!晴晴!真的是你!”江州捧着她的脸,眉宇间升起一丝疑惑,“晴晴,你的脸怎么……”
苏晴颤抖着手抚上脸颊,惊惶地挣开江州的怀抱,一连退开好几步:“很难看对不对?我就知道,还是很难看,就算过了三年,还是没办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晴晴,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州一把抱住她,心痛如绞。
“三年前,餐馆失火,我的脸和手臂被严重烧伤。”苏晴眼里滴下泪来,“州,我每一天都在想你,可我不敢回来,我怕你看到我的脸会……”
“傻瓜,怎么会呢?”江州心疼地捧起她的脸,轻轻吻去泪水。
“我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反复植皮、休养,又用了一年时间整容,但是州,我的脸没办法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苏晴泪眼朦胧地看着江州,“我现在是不是很丑?你会不会嫌弃我?”
江州有些晃神,对着苏晴可怜兮兮的眼神,他脑子里居然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张脸。
她的眼神似乎更哀怨一些,是因为他从始至终没有真心爱过她吗?
“州,为什么不回答?”苏晴眼里浮起一层泪光,轻轻咬着下唇。
江州温柔地笑了笑,将她粉嫩的唇瓣从贝齿下解救出来,点了点她的鼻子。
“傻瓜,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嫌弃你,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
江州将苏晴紧紧地搂进怀里,感觉心里满满当当的。
只是那满足中,始终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空虚。
“州,我害怕,我好害怕。”苏晴含着泪水摇头,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令江州的心抽作一团。
“别怕,晴晴,有我在,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江州紧紧地抱住苏晴,“晴晴,我们结婚吧!”
“州,你说什么?”苏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愿意娶我?”
“傻瓜!我做梦都想娶你呢!”江州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一笑,“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06 我与苏晴小姐的订婚之喜
06我与苏晴小姐的订婚之喜
上午十点十八分,江州拥着苏晴走进酒店。
现场一片哗然,记者们纷纷将长枪短炮对准两人,有按捺不住的已经开始提问了。
“江先生,今天您跟季一诺小姐订婚,请问季一诺小姐为什么没来?”
“江先生,请问这位小姐是您什么人?”
“江先生,有传言您并不爱季一诺小姐,季一诺小姐只是您包养的情妇,那么这位小姐是您的真爱吗?”
江州牵起苏晴的手,高高扬起,满面春风地宣布:“今天请各位媒体朋友前来,是见证我与苏晴小姐的订婚之喜。”
“苏晴?难道是传闻中江先生已经去世的恋人?”
“苏晴小姐不是已经于三年前去世了吗?”
江州接过一支话筒,朗声说道:“三年前,晴晴遭遇意外,我的心跟着她一起死了。现在晴晴回来了,把我的心也带回来了,我和晴晴,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希望各位能够祝福我们,也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助理拿着一大叠红包,一一派发,记者们顿时欢声雷动,纷纷道贺。
季一诺站在酒店外,看着LED灯上“恭祝江州先生、季一诺小姐订婚之喜”的字样,心里撕扯着绞扭着疼。
昨夜她还在憧憬着今天成为万众瞩目的准新娘,今天就被押上了手术台。
江州,你真狠!
她呆呆地走进酒店,一楼大堂的大屏幕正在直播订婚仪式,江州拥着苏晴,春风得意,苏晴偎着江州,笑靥如花。
季一诺脑子里一片空白,耳中机械地回荡着江州“心死了”“心带回来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季一诺,认清现实吧!那个男人对你连一星半点感情都没有,你还傻乎乎地跑到酒店,真是自取其辱!
几个服务员认出季一诺,指着她叽叽喳喳地讨论。
季一诺看不见,听不到,机械地挪动脚步,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店。
——
天空飘着细雨,倒春寒的风,阴冷刺骨。
“爸爸,您一定很失望对不对?”季一诺跪在墓前,哭哭笑笑地看着照片上的男人。
“爸爸,要是你还在,那就好了。”
眼泪骨碌碌滚下,在寒风冷雨中迅速冷却,滴落在坟前的土里,消失不见。
“爸爸,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我该怎么办?”
她跪在地上,抱着墓碑,放声痛哭。
空荡荡的墓园,女孩凄厉的哭声久久回荡。
傍诺,季一诺踉踉跄跄地走出墓园,迎面扇来一巴掌,抽得她差点撞上路灯柱子。
“你个没用的东西!废物!”何慧云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季一诺的鼻子,咬牙切齿地怒骂。
“妈?”季一诺错愕地看着气得浑身直抖的女人,“你怎么来了?”
“你还有脸叫我妈?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季一诺爸爸去世后,何慧云火速傍上季世地产的老总,生下一儿一女,但季总却迟迟不肯娶她过门,直到季一诺跟了江州,他们母子才住进季家。
婚讯传出,何慧云有望嫁入季家,但现在季一诺的婚事泡汤,她的豪门阔太梦也跟着破灭了。
“季一诺啊季一诺,我还以为你真能飞上枝头做凤凰,没想到你天生就是个土鸡命,就算让你爬上高枝,你也会摔个狗吃屎!”何慧云指着季一诺的鼻子,破口大骂,“自己没用,还连累我跟着受人白眼,你个不争气的废物!”
季一诺惊愕地看着母亲,她没满周岁父亲就去世了,一直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直到她跟了江州,何慧云才主动联系她,没想到上午江州悔婚,下午她就翻脸了。
季一诺冷然笑笑,回头看了一眼墓园:“当着我爸的面说这种话,你就不怕我爸半夜找你吗?”
“我呸!”何慧云狠狠地“呸”了一声,甩手又是一巴掌,“拿那死鬼来吓唬老娘?季一诺,你吃我的,花我的,我骂你两声,怎么着?骂不得了?”
季一诺咬着嘴唇,屈辱地承受了两巴掌。
墓园保安见起了争执,过来劝阻,何慧云骂骂咧咧地上车走了。季一诺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心里越发冰寒冷凝。
全世界都不要她了。
她强忍着眼泪,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
宝宝,妈妈只有你了,就算全世界都抛弃妈妈,你也不会离开妈妈的,对吗?
季一诺做梦也没想到,傍诺在墓园前的那一幕居然被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二奶母亲暴打小三女儿”“三年情妇险转正,二奶母亲教做人”……
季一诺看着扎眼的标题,苦涩地笑了。她已经闷不吭声地退出了,为什么吃瓜群众这么热心,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07 苏晴的反常
07苏晴的反常
订婚仪式结束后,江州推掉一切工作,陪了苏晴一整天。
雨中漫步,烛光诺餐,看电影……他陪她做以前做过无数遍的事情,看着她巧笑倩兮,心里充满了对上天的感激。
“晴晴,我有惊喜要给你。”江州神秘兮兮地用领带蒙住苏晴的眼睛,打横抱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
“什么惊喜呀?”苏晴甜甜地问。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江州解下领带,按下墙壁上的开关。
苏晴看着眼前的景象,眉眼霎时沉了下来,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担忧。
“还记得吗?咱们的第一次就是在这张床上,我把这间房包了下来,准备新婚之夜在这里过。”江州眼里写满柔情蜜意,语气宠溺到了骨子里。
苏晴一阵动容,踮起脚尖吻上江州的唇角。
江州顿时被撩动了,一把将苏晴扑倒在床上,压了上去。
“唔……州……不要……”苏晴突然挣扎起来。
“要的,晴晴,我做梦都想要你,你知道的。”江州抓起她的手,让她感受自己的昂扬。
苏晴咬了咬嘴唇,垂下眼帘不敢看江州。
“州,我今天很累了,能不能不要了?”
江州皱了皱眉,虽然挺扫兴,但却不忍心勉强苏晴,狠狠地深吻一记,粗喘着进了卫生间。
苏晴死死地咬着嘴唇,心里七上八下的,瞒得过一时,能瞒得过一世么?
可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啊!
江州洗完澡,苏晴连忙钻进卫生间,江州百无聊赖,拿起手机随意逛逛。
突然,一条热帖吸引了江州的目光,自动播放的视频里,季一诺被何慧云掌掴、谩骂。
“……天生就是个土鸡命……摔个狗吃屎……不争气的废物……”
那双令他沉迷的眼睛幽黑深邃,含着晶莹的泪光,仿佛沉淀了全世界的悲伤。
江州心口微微一疼,抿了抿唇,快速给助理发了一条信息:“季一诺的事情,立刻处理好。”
“州,你在干嘛?”苏晴围着浴巾出来,长发淋淋漓漓地直滴水。
江州笑了笑,起身去拿吹风机。
苏晴扫了一眼屏幕,心下了然。看着昂然卓立的男人,她心里越发恐慌。
江州没察觉到苏晴的异样,温柔地给她吹干头发,抱着她躺进被窝,他的手贪婪地在她身上游移,突然,触到臀部几块异样的皮肤。
“这是什么?”
苏晴眉眼间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没,没什么。”
江州狐疑地掀开被子,只见苏晴双手捂着臀部,在她大腿内侧细嫩的皮肤上,赫然十数个小小圆圆的疤痕。
江州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晴咬了咬嘴唇,突然哭了起来:“烧、烧伤的,疤去不掉了。”
她的手一拿开,江州才注意到,她的臀部更多这种小小圆圆的疤痕,有些已经连成片了,端的是惨不忍睹。
“晴晴,别哭,不要紧的。”江州心疼地抱住苏晴,温声安慰。
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哪儿不对劲,至于是哪儿不对劲,一时之间却想不明白。
08 季一诺,我想和你谈谈
08季一诺,我想和你谈谈
季一诺从墓园出来之后发烧了,她怕宝宝有事,只能先去中医院抓药,然后在医院附近开了一间房,等到烧退之后再做打算。
上午,她一开门,就见江州的助理许曼在门口等着。
“这是房子钥匙,地址在纸上,卡里有一千万,密码是你身份证后六位。”许曼的声音冷漠鄙夷,“江总吩咐,让你立刻离开江城。”
走廊里路过的房客、服务生都在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季一诺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压根笑不出。
全世界都说她是小三,可她跟江州的时候,苏晴明明是“死了”的。她只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却落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不要。”季一诺看都没看钥匙和卡,“我什么都不要,也不会去打扰他的幸福生活,他大可以放心。”
许曼皱了皱眉,季一诺仿佛看不出她目光中的鄙夷似的,转身回去拿了口罩帽子就走。
——
江氏总裁办公室,许曼拿着钥匙和卡季江州复命。
“江总,她没收钥匙和卡。”
“没收?”江州皱了皱眉,心里莫名的涌起一丝怒意。
她这是在跟他对着干吗?房子和钱可以保障她以后安安稳稳地生活,她却什么都不要,她这是逞的什么能?
“她说她会不会来打扰您的幸福生活。”许曼平板无波地转述季一诺的话。
江州突然想起,季一诺在进手术室之前,怀着满腔怨愤对他说的那句话。
江州,我和孩子祝你和苏晴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身上蓦地一冷,呼吸为之一滞,江州微微有些晃神。
苏晴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州,没错过他那细微的表情变化。
“州,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江州回神,收回定格在钥匙上的目光,温柔地冲苏晴笑了笑,“晴晴,我马上要去开会,中午有个饭局,没办法陪你,要不让许曼带你去逛逛,添置些衣服首饰?”
苏晴摇了摇头,眼神充满爱意:“不要,人家要州陪我一起去买。”
“那我今天早点下班,下班后陪你去,好不好?”
“好。”苏晴环住江州的脖子,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十分钟后,江州去开会,苏晴默默地看着桌子上的钥匙和卡,许久,讽刺地笑了笑,拿起东西就走。
“许助理,麻烦你陪我出去一趟,好吗?”苏晴笑靥如花。
许曼深知眼前这位是总裁的心尖宠,二话不说丢下手头的事务,扮演起司机兼跑腿儿。
——
到中医院复诊,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季一诺这才松了一口气。
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季一诺扫了一眼,没接。铃声很快停了,过了半分钟,又响起来了。
第三次,季一诺接通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季小姐吗?”苏晴的声音温柔动人。
季一诺皱了皱眉:“我是季一诺,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苏晴,我们能见一面吗?”
季一诺怔了怔:“抱歉,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
“季小姐,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请你给我十分钟时间好吗?就十分钟。”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季一诺沉默片刻,叹口气:“好吧,我在清韵茶楼。”
苏晴挂了电话,许曼刚好把车开到她面前,她上了车,笑了笑,礼貌地说:“许助理,我想去清韵茶楼。”
半小时后,车子在茶楼门口停下,苏晴状似无意地说:“许助理,我和季一诺小姐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大概需要个把小时,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在周围逛逛,不用一直陪着我。”
许曼一听,季一诺约了苏晴,这还了得?嘴上说着好,一转身就给江州打电话。
“江总,不好了,季一诺约了苏小姐,在清韵茶楼见面。”
“你先跟着,我马上到。”
江州心里扑通一跳,丢下一句“散会”,毫不停留地冲了出去。
季一诺啊季一诺,我以为你会乖乖地消失,没想到你居然去招惹晴晴,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09 你为什么推我?
09你为什么推我?
季一诺局促地转着茶杯,心里七上八下,苏晴找她干什么?是要上演一出原配手撕小三的大戏吗?
过了很久,苏晴终于出现了,穿着粉红色的大衣,内搭白色连衣裙,踩着一双黑色圆头小靴子,娇艳动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认真地打量着每一个人,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公主。
季一诺知道这个女人是苏晴,虽然她的样子跟照片上有几分差别,但那双眼睛却是错不了的。
“你就是季小姐吧?”苏晴缓步走过来,拉开椅子,在季一诺对面坐下。
季一诺点了点头:“你好,苏小姐。”
苏晴似乎有些尴尬,咬着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包里拿出钥匙和卡,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季小姐,请你收下。”
“我不是卖的。”季一诺微有怒意,但这份怒意在苏晴这个正主儿面前却根本没处使,她叹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苏晴咬着下唇,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季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我很感激你,真的。如果不是你陪着他,这三年州一定会过得更痛苦,甚至说不定他已经颓废了、堕落了。季小姐,我也是女人,我理解你,可感情的事情没办法勉强,外界的流言那么难听,那么伤人,一定会对你的未来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可能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你都没办法正常工作生活。所以我希望你能收下这笔钱,至少能保障生活。”
苏晴一脸诚恳,但季一诺丝毫不为所动。
“谢谢苏小姐的好意,但我不需要。”季一诺的语气有些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失陪了。”
苏晴看季一诺要走,有些急了,扬高嗓音叫道:“季一诺,算我求求你,你收下房子和钱好不好?”
季一诺皱眉,寒着脸瞪着苏晴的手:“放手!”
苏晴不但不放,反而抓得更紧了些,一脸央求地看着她。
季一诺真是烦躁透了,用力甩开手,冷笑道:“我今天就离开江城,马上就离开!苏小姐,我既不会跟你抢男人,也抢不过你,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算你有自知之明!”楼梯上传来一道冷沉的声音,怒意凛然。
江州?他怎么来了?
季一诺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了,苏晴这是准备了一出好戏,单等着江州来当观众呢!
随着季一诺的一甩手,苏晴“哎呀”一声尖叫,身子一歪,就往楼下滚去。
季一诺深知苏晴在江州心中的分量,如果苏晴真摔着了,她今天别想全身而退。如果她只是一个人,要杀要剐无所谓,可她还怀着孩子,她决不能让孩子出一点岔子。
季一诺想也不想,用力拉住苏晴的手臂,苏晴勾唇一笑,用力抓住季一诺的手腕,拉着她一起往下摔。
刚刚上楼的江州看见季一诺摔了下来,他顿时胆战心惊,呼吸为之一顿,用最快的速度往上冲。
季一诺刚刚做过流产手术,如果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半条命都没了!
江州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接住先摔下来的苏晴,挡了一下之后立刻松开手,抱住了紧接着摔下来的季一诺。
“你没事吧?”江州拧紧了眉头,焦急地询问。
季一诺的手腕被苏晴抓伤了,两道长长的指甲印痕破皮渗血,触目惊心。
江州舒了一口气,脱口吩咐:“伤口记得擦点双氧水消毒,不要碰水。”
跌坐在地上的苏晴,强忍着痛楚,咬牙切齿地瞪着江州与季一诺,一双水润的眸子里写满恨意。
“哎哟……好痛……州……我好痛……”苏晴满头大汗,眼含泪水,十分可怜。
江州这才回过神来,松开季一诺的手,快步下楼,扶起苏晴,紧张地问:“晴晴,你哪里痛?”
“好痛,浑身都痛,好痛。”苏晴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季小姐,我好心送钥匙和卡给你,你不要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推我下楼?”
10 要你后悔一辈子
10要你后悔一辈子
紧跟着跑出来的季一诺呆了呆,怒道:“我没有推你。”
江州一边往外跑,一边沉声怒喝:“季一诺,是你推晴晴的?”
“我没有。”季一诺心里冷笑,江州这个好观众,果然没辜负苏晴这个好演员。
“晴晴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好看!”江州丢下一句冷锐的威胁,将苏晴抱上车,扫一眼皱着眉头咬着嘴唇站在一边的季一诺,动作粗鲁地将她塞进车里,“你最好祈祷晴晴没事!”
季一诺心里一万头草泥马,但江州从来就不是讲理的人,尤其在他心里,苏晴就是真善美的化身,他根本听不进解释。
一路上,江州连闯三个红灯,马不停蹄地把苏晴送进医院。
令季一诺措手不及的是,还没到医院,苏晴就晕过去了,她的额头上布满汗水,脸色惨白,十分痛苦。
拍CT,做B超,验血,一系列全身检查。
季一诺在长椅上坐着,等候未知的厄运。
江州来回踱步,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手指关节都握得发白了。
这才是真爱啊,摔一跤就急成这样,好像天塌地陷世界末日似的。
对比一下当初他逼她打掉孩子时候的冷酷残忍,季一诺觉得,三年来的痴心与深情,根本就是一个赤裸裸的笑话。
眼圈有些涩,鼻子有些酸,喉咙有些哽。
季一诺仰着头闭上眼睛,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一脸漠然的季一诺,江州勃然大怒。
她怎么可以在害了晴晴之后,这么云淡风轻?
她曾经那么温柔体贴,那么善解人意,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恶毒?
突然,一只大手掐上季一诺的脖颈,江州暴躁狂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季一诺,你为什么要推晴晴?”
季一诺张大了嘴巴,艰难地深喘,从嗓子眼里挤出三个字:“我没有!”
江州根本不信,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没有?那晴晴怎么会摔下去?”
“她自己……摔下去的……”季一诺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但还是硬撑着把话说完,“是她拉我……下去的……”
江州顿时勃然大怒,手上的力度再次加大:“她推你?晴晴那么善良,她怎么可能会推你?她根本就不认识你!”
季一诺眼睛瞪得老大,舌头都不自觉地伸出来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粗喘,但空气却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就是不往她鼻腔嘴巴里进。
她用尽全力去掰江州的手,又抓又掐,然而他的手却像铁箍子似的,连半分松动都没有。
江州心里的恨意一瞬间涨到顶点,他红着眼睛瞪着季一诺,冷锐地声音如刀子一般直往季一诺心口最脆弱的地方捅。
“你约了晴晴,晴晴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她都晕过去了,你居然还说是她自己摔了自己,还诬陷她推你!季一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晴晴她犯得着把自己摔个半死不活来嫁祸你?”
空气越来越稀薄,季一诺的脑子开始发懵,眼睛发花,江州那张冷得能刮下来一层冰碴子的脸渐渐模糊。
她扯了扯嘴角,勉强牵起一抹讽刺的笑。
是啊,她季一诺算个什么东西?在江州心里,她连苏晴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死亡越来越近,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季一诺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这样死了,也挺好,至少不用再在这个冰冷无温的世界上挣扎浮沉。
江州的目光接触到季一诺的眼泪,瞳眸猛的一缩,大手不自觉地松了些,他移开目光,正好看见季一诺手背上那两条深长的血痕,心里忽的闪过一道光。
他松开手,用力捶了一记墙壁,冷然道:“晴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大量空气争先恐后地往肺部涌,季一诺被呛得剧烈咳嗽,眼泪越发恣意流淌。
“我已经后悔一辈子了……”她弯着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的绝望蔓延成海。
江州紧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季一诺不是喜欢没事找事的人,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约苏晴见面。可苏晴那么单纯,那么善良,她绝不可能自己摔自己,还要拉着季一诺一起摔。
江州心里憋着一团火,烦躁地来回走动,目不转睛地盯着急救室的门,生怕一个眨眼,苏晴就会出什么岔子。
急救室的门很快打开了,有个医生大声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江州连忙应声,“医生,我爱人怎么样了?”
“病人怀孕了,但因为遭受剧烈撞击,孩子保不住了,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州闻言,不可置信地抓住医生的肩膀,声线发抖:“你说什么?晴晴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
11 江州,你跟苏晴真的很配
11江州,你跟苏晴真的很配
“病人流产过多,子宫壁薄,本身就很难保住孩子。”医生司空见惯,一脸淡定。
江州整个人都愣住了,他都没有碰过苏晴,苏晴居然怀孕六周?还多次流产?
季一诺怔了怔,失声笑了。
苏晴回国不过三四天,却已经怀孕六周,还流产次数过多,江州的头上简直长了一个呼伦贝尔大草原。
这就是他爱逾生命的女人,可真是单纯善良不做作啊!
短暂的惊愕过后,江州的怒气油然而生,听到季一诺的笑,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掐住季一诺的下巴,语气森冷,含着满满的愤恨:“你笑什么?”
“两天前,我们来过这家医院,你还记得吗?”季一诺吃吃地笑,抬手摩挲着小腹,语声温柔,“宝宝,你爸爸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不要你的,你难过吗?”
江州浑身一颤,手一松,随即掐得更紧。季一诺的语气太讽刺,目光太冷锐,将他心里的烦躁与愤怒一瞬间推季顶点。
“不许你这样说晴晴!她……她是有苦衷的!”
江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对苏晴很失望,可看着季一诺这么轻蔑讽刺的样子,他就是忍受不了。
“苦衷?”季一诺低喃,悲哀地摇了摇头,“果然是真爱啊!”
听到“真爱”两个字从季一诺嘴里说出来,江州只觉得心口闷痛闷痛的,好像有一把钝刀,在不知疲倦地切割他的心脏,可他却分辨不出,他的痛是来自于苏晴的背叛,还是来自于季一诺的冷漠。
他阴冷地瞪着季一诺,粗粝的大手越发用力,仿佛要将她纤巧的下巴捏碎似的。
“你伤害晴晴,我不会放过你的!”
语气冷厉,恨意深浓。
季一诺凉薄地笑了,唇角弯起,轻轻地“呵”了一声。
“江州,报警吧,或者调监控。”季一诺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所有的悲哀伤痛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与清明。
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唯一的软肋,也在江州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下百炼成钢,刀枪不入。
江州瞳孔猛的一缩,心口漏跳了一拍。
她的眼睛,跟以前不一样了,少了一份痴迷,多了一份清醒。
没来由的,一抹恐慌从心底缓缓爬起,一丝一丝地蔓延。
“你爱她是你的权利,我管不着,但谁也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们既然说是我推她下楼,那就去查监控,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推她。”
季一诺用力甩开江州的手,弯起眉眼笑了笑:“江州,你跟苏晴真的很配。”
一个冷酷无情,一个阴险毒辣,绝配。
江州有些失神,看着季一诺的笑,听着她嘲讽的话语,他突然就没了底气。
一直以来,苏晴都是他心底最美好的梦,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可是今天,他突然发现,他的梦并不美好,并不纯洁。
但更令他震惊的是,相对于苏晴的背叛,季一诺的冷漠更让他愤怒,他忍受不了这样阴阳怪气的季一诺。
她不该这样的,不该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口吻面对他。
季一诺拨打了110报警,江州只是木然看着,心思还停留在她刚才的笑容上。
那么讽刺,那么冷漠,就像一个旁观者,看了一出闹剧之后,毫无波动地丢下一句无关痛痒的点评。
12 真相
12真相
半个小时后,警察来了,先是做了笔录,然后带着季一诺去清韵茶楼调取监控。
江州呆呆地站在医院走廊,木然坐在长椅上出神。
苏晴已经做完流产手术,被送进了病房,但江州却仿佛没看见她被推出来似的,两眼发直,盯着大理石地面。
心里何止是惊涛骇浪?
苏晴不让他碰,说明她知道自己怀孕了,可想而知,她之所以回来,一定是走投无路,找他当接盘侠来了。
忽然又想起她身上那些圆圆小小的疤痕,江州豁然开朗——那是烟蒂烫出来的,在臀部和大腿那种敏感的部位,呵呵,苏晴这三年过得可真精彩啊!
然而江州的心思只在苏晴身上转了一下,很快就转移到了那双冷静清醒的眼睛上。
虽然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但江州已经可以确信,季一诺的的确确没有推苏晴,是苏晴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
她一定很失望吧?
两天前,他亲自押着她来这里打胎,两天后,他又冤枉了她,她一定很难过,难过到用那种眼神看他。
心口猛的一抽,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抓住他的心脏用力拧了一把,痛得他呼吸一滞,不自觉地抬手捂住了心口。
季一诺带着警察回来时,江州还在病房外坐着。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对警察说:“警察先生,这位江先生是伤者的丈夫,他认定是我推伤者下楼,请您说明真相,还我清白。”
江州心口的滞闷感越发凝重,她居然这么平静,目光一点都没往他这边偏。
她怎么可以这么冷静?怎么可以彻底将自己抽离出去?
警察一脸严肃:“江先生,根据监控显示,季小姐没有推苏晴下楼,是苏晴自己摔下楼,季小姐想要拉她,反而被她带下去的。”
听到这个结果,江州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他只是淡漠地站起身,走到季一诺面前,语气很冷:“但如果不是你约晴晴去茶楼,晴晴怎么会受伤?”
他已经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他只在乎,为什么季一诺可以这么冷漠地面对他。
他偏不让她冷漠,偏要打破她的平静。
季一诺仿佛料到他会这么强词夺理,打开手机,翻出通话记录,语气冷漠而又平静:“你可以查查这个号码,或者调取通话记录。江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季一诺转身就走,江州一慌,身体比大脑的反应快了一拍,一把抓住了季一诺的手臂。
季一诺皱了皱眉,漠然笑了:“是邀请我看好戏么?”没等江州回答,她自顾自点了点头,“也好,其实我还是有点好奇的,你看到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警察及时阻止了江州的怒火,冷静而又严肃地说:“江先生,我们怀疑苏晴是欧洲某毒枭的情妇,那毒枭近期在边境活动频繁,我们需要将苏晴带回去调查,请您配合。”
江州懵了懵,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晴晴她是……”
13 这个孩子,我不要了
13这个孩子,我不要了
警察拿出一份文件,江州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警察进了病房,很快,里面就传出了苏晴的尖叫。
“不关我事!我是无辜的!”
“不要抓我!”
“州!江州!救我!”
苏晴被警察带出病房,江州两步跨过去,苏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泪流满面地大叫:“州,救我!救我!我没有做坏事,我是被逼的,我都是被逼的,求求你,救救我!”
江州定定地看着苏晴的眼睛,那双眼睛曾经是他最喜欢的,清澈,明亮,纯洁得仿佛山间的小溪,一眼就能看到底,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部毫无遮拦地呈现在他面前。
可是现在仔细看那双眼睛,江州却再也找不到当初心动的感觉了。
也许是三年的时光太漫长,足以改变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另一双眼睛扰乱了他的心。
本想问一句“晴晴,你还爱我吗”,最终也没问出口。
无所谓了,就连脸都不是那张脸了,心还能是那颗心吗?
江州缓慢地掰开苏晴的手,默不作声地退后一步,警察面无表情地将人带走。
“江州!江州!救我啊!你救救我啊!”
苏晴的哭叫声撕心裂肺,江州却并没有觉得多痛。
季一诺看着警察抓走苏晴,淡漠地摇了摇头。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令她失去了婚姻,失去了孩子。
输得真惨!
“诺诺。”江州抿了抿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一诺笑了笑,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那三年苦恋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江州,我不爱你了。”
她的笑容十分灿烂,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三年倾尽全力的爱,始终没有打动他,她爱得卑微,爱得小心翼翼,爱得失去了自我。
现在她不爱他了,她要找回自我,把以前亏欠自己的,全部补回来。
江州心里猛地一颤,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茫茫然一片虚无。
他无措地看着季一诺,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原本是不爱这个女人的,可到了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好像自信得过了头,也固执得过了头。
三年朝夕相处,一千多个日夜,她就像空气一样,彻底融进了他的生命。
可是谁又会意识到空气的重要性呢?在拥有的时候,空气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东西,可是一旦失去,整个人都无法存活了。
挺拔的身躯晃了晃,英俊的面容瞬间惨白,他的眼瞳骤然紧缩,无意识地重复着季一诺的话:“你不爱我了?”
季一诺笑笑,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是的,我不爱你了。”
他不顾她的哭求逼她打胎,她没有死心。
他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要推苏晴,她没有死心。
可就在他听到苏晴怀孕之后,还是选择相信并维护苏晴的时候,她彻底死心了。
季一诺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语气轻松:“江州,我瞒了你一件事。”
“什么事?”江州喃喃地问,目光定格在季一诺脸上。
她的眼睛一如三年前那般吸引他,令他一眼就陷进去了。
可是现在,这双眼睛里,只有冷静与清醒,再也找不到一丝丝疯狂与痴迷了。
从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她不爱他。
心痛到无法呼吸,紧抽成一团。得知苏晴背叛他时,他更多的是愤怒,几乎没感受到什么痛苦,可是季一诺说不爱他了,他心里却血流成河。
江州痛苦地扶着墙壁,缓缓坐下,仰着脸看着那双令他沉醉的眼睛。
季一诺低着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小腹,双手交叠,轻轻地覆盖上去:“我没有打掉孩子。”
“什么?你是说,孩子还在你肚子里?”江州震惊,霍的站起身,一把抓住了季一诺的肩膀。
季一诺含笑点头:“是的,孩子还在我肚子里。”
江州长吁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就在这么一句话的功夫里,他出了一头冷汗。
好险!差一点就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大错!
“现在我想通了。”季一诺拂开江州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淡漠地看着他,平静地说,“这个孩子,我不要了。”
14 就凭我是孩子的爸爸!
14就凭我是孩子的爸爸!
短短几个字,就像几道惊雷,猛然砸在江州头上,砸得他头破血流,一阵眩晕。
“你说什么?”江州惊愕交加,惶然抓住季一诺的肩膀,用力摇晃,“你再说一遍!”
“这个孩子,我不要了。”季一诺云淡风轻地重复了一遍,一个字都没改变。
江州大汗淋漓,心跳如擂鼓,撕心裂肺地大叫:“不可以!我不允许!”
“你逼我打掉孩子的时候,有问过我允许不允许吗?”季一诺冷笑,挣开江州的手,淡漠如水。
“我想通了,我还年轻,日子还长着,没必要为了一个还没成型的孩子做单亲妈妈。我明明可以忘掉一切,重新开始,为什么要去自讨苦吃?”
江州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真的可以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季一诺一派轻松:“我已经忘掉了,从我不爱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重新开始了。”
她是认真的。
从那唇畔淡然的笑意,与清醒的眼神中,江州读出了季一诺的决然。
还留存着爱意的人,是不会有那么清醒的眼神的。
“不!不可以!”江州用力摇头,死死地抓着季一诺的肩膀,“不可以!我不许你打掉孩子!”
季一诺讽刺地勾了勾唇角,毫不畏惧地看进他眼底,语气轻蔑,不屑一顾:“江州,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孩子的爸爸!”
“那你逼我打掉孩子的时候,可还记得自己是孩子的爸爸?”季一诺冷笑,沉声质问,“你在我的订婚宴上,抱着别的女人,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可还记得自己是孩子的爸爸?刚才你对医生说你是苏晴的爱人的时候,可还记得自己是孩子的爸爸?”
一连三声质问,令江州的脸色惨白如纸,愧悔占据了他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江州,永别了。”季一诺笑着挥手,一步一步往后退,每走一步,她就感到自己离深渊更远了一步,离新生更进了一步。
江州眼睁睁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手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呼吸间还有她身上的余香。
他突然发疯一般狂奔过去,一把抱住季一诺,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脸埋在她颈窝,哽咽地哀求:“诺诺,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打掉孩子,求求你,不要打掉孩子!”
季一诺平静地问:“江州,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我爱你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爱你了,你说你是什么?”
江州霍然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季一诺。
季一诺展颜一笑:“江州,你说你是什么?”
仿佛心口被人用大锤子狠狠砸了一记似的,江州踉跄着退后一步,捂着胸口粗喘,喉咙里滚出一串“嗬嗬”的闷音。
季一诺连一眼都没多看,转身就走,步履沉稳。
她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下定决心了,就一定会去做。
季一诺的决绝如同一把刀,狠狠地往江州心口捅,一下一下地剜他心口最柔软的肉。
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替代品,只是因为有一双酷似苏晴的眼睛,他才允许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从来没想过,他会为了一个替代品痛彻心扉。
不单单是因为她要打掉孩子,更多的是为她的决然离去,就像突然抽走赖以生存的空气一般,他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滞闷感。
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也明白了为什么明明面对着苏晴,他还是会时不时想起季一诺含泪的双眼,为什么在两人先后从楼梯上摔下来时,他只是挡了苏晴一下,却双手抱住了季一诺。
原来身体比心更诚实,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是他太傻,没有看清。
他眼睁睁地看着季一诺消失在走廊拐角,突然如遭电击一般,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追了过去。
季一诺正在等电梯,他看见季一诺时,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拼命追过去,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
他顿时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15 我没碰过她
15我没碰过她
电梯门突然开了,一个大妈热情地招呼:“小伙子,快上来,看你跑得那么急,等等你吧。”
江州眼睛一亮,整个人快速扑了进去。
季一诺懊恼地瞪了大妈一眼,转过身缩在电梯角落,不去看江州。
江州死死地搂着季一诺,仿佛搂住全世界一样,一点都不敢放松,生怕一个眨眼,季一诺就会消失不见。
“江州,有意思么?”季一诺冷声,眼神嘲弄,“你不爱我,我不爱你,继续纠缠下去,何必呢?”
“诺诺,如果我爱你呢?”江州的嗓音低沉微哑,满含期待。
季一诺“呵”地一声笑了:“你的爱,还真是廉价啊!”
那个女人死了,她心甘情愿地做替身。
那个女人回来了,她被毫不留情地踹开。
现在那个女人又走了,难道她还能继续厚着脸皮做替身吗?
犯贱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
江州沉默,他知道现在不论他说什么,季一诺都不会相信,他说得越多,她只会越反感。
他没再说话,只是用力抱紧了她,不让她离开。
她倾尽全力爱了他三年,现在,换他来爱她。
电梯门开,江州抱着季一诺离开医院,任她怎么挣扎怎么呵斥,他都没放开手。
回到别墅,江州把季一诺放下,背靠着门,深深地看着她。
季一诺烦躁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寒着脸不吭声。
江州就那么死死地抵着门,默默地看着季一诺。
许久,季一诺不耐烦了,冷笑道:“你打算一直堵着门不让我出去?”
江州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诺诺,我永远不会让你出去了。”
她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强势地闯进他的内心,现在她却要出去了,开什么玩笑?
季一诺叹口气,索性往沙发上一缩,摊了摊手:“行,那你就一直堵着,有本事你一天堵二十八小时。”
她刚退烧,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又怀着孕,今天这一番折腾,闹得她疲惫不堪,快撑不住了。
躺着躺着,季一诺迷迷糊糊睡着了。江州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季一诺边上坐下。
她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
江州默默地看着她,微微颤抖着手,想要抚平她眉心的褶痕,但手伸过去了,却不敢触碰她。
他伤她那么深,那么重,她一定恨死他了。
她爱他的时候,拼了命要留下孩子,现在她不爱他了,反倒是他,拼了命要阻止她打掉孩子。
江州无声地笑了,笑意充满自嘲。他叹口气,小心翼翼地抱起季一诺回卧室,然而走进卧室,看了一眼大床,他犹豫了一下,又把季一诺抱进了客房。
江州刚把季一诺放在床上,季一诺就醒了,她冷着脸坐起身,看清是客房,嘲弄地勾了勾唇角:“没把我放在你跟她睡过的床上,谢谢啊。”
江州脸一红,心虚地垂下头,嗫嚅道:“诺诺,我……没碰她。”
季一诺怔了怔,又笑了:“看来,她是知道自己怀孕的。”
江州抿紧了唇,默不作声。
对于江州和苏晴这档子破事儿,季一诺既不想看笑话,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她现在只想离开江州,离开江城,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江州,我很好奇,你把我困在这里,让我给你生孩子,那你的晴晴怎么办?”季一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前天才当着媒体的面宣布你跟苏晴订婚,现在又来让我给你生孩子,这样真的好吗?”
江州脸一红,既懊恼又羞愧,默了默,毅然道:“诺诺,我们结婚吧,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没有名分,受人白眼的。”
季一诺原本已经能很平静地面对江州了,可听到他说“我们结婚吧”,她心头蓦地蹿上一把怒火,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抽在江州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江州脸一偏,错愕地看着季一诺。
季一诺的手指有些发麻,刚才那一巴掌,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江州,我原以为你虽然对我冷酷无情,但你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起码你对苏晴是真心的。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季一诺讽刺地看着他,心里凉透了。
“江州,你当我季一诺是什么?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苏晴在的时候,我就得乖乖滚蛋,苏晴一走,我就得乖乖滚回来继续任你玩弄?江州,你凭什么?”
江州捂着热辣辣的脸颊,目不转睛地看着季一诺。
他能感受到季一诺的怒意,可这一次,他是真诚的。
不同于上一次答应娶季一诺时候的将就心态,这一次,他是看清了自己的内心,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
“诺诺,我……”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季一诺冷冰冰的打断了。
“江州,你真令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