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死了。
我在外面出差,接到妈妈的电话,她失声哭了出来,跟我说了这个消息,上一次妈妈这样,还是姥爷去世的时候,那时候我也在外地,回家后,一切都已布置妥当。
这样于我,其实挺好,我受不了生离死别。
十二年啦,木头管我叫姐姐,管我爸妈叫爸妈。而王小初远远看见他,会跑过去大叫“木头哥哥”。就是这么混乱又亲密的关系,把我们像一家人一样拧在了一起。
2005年,我大学毕业,刚刚上班,妈妈用棉袄裹回了这个小小的东西,虽然他就是一只毫无品种可言的串串狗,可是我们把它当成了我们家重要的一员。从此,它成了我下班惺惺念念冲回家的精神支柱,我们一家人把它当做个小婴儿来待,让它睡在床上,给它买衣服鞋子,带它出去玩,还给他洗脸洗脚,别人嫌弃它或者伤害它,我会为它出头,跟人家吵架。那时候,它是我的狗,不管谁的召唤,都不如我回家的脚步声有用,只要我在家,它就成了我的小跟屁虫。晚上,它一准睡在我的枕边,四仰八叉,挨着它柔软的肚皮,闻着它的味道,成了我入眠最好的良药。爸爸总说,一个女孩子家家,天天跟狗狗在一起不好,有时候就故意把它抱走或者关上我屋子的大门,每每这时候,木头就整夜在我门前哀嚎,或者用手轻轻的挠门,直到我们不得不妥协,让它找到自己的小窝,安然睡去。
后来,我去上研究生,第一次离家,我觉得当时爸妈一定挺失落的,我就不止一次听我爸说过,好好的工作不干,非得上那个学干啥。估计两口子就把木头真当我弟弟养了,每次给家打电话,我都要求跟木头说两句话,不为别的,只为了让妈妈告诉我它听到我声音的反应,证明它没忘了我。研一那个冬天,姥爷去世了,我放寒假回家,从公交车上走下来,远远看见妈妈站在站台等我,穿着那件军蓝色的大棉袄,很憔悴的样子,唯一带来生气的,就是怀里冒出头来的那只小狗。可如今,那只小狗也没了……
后来,我就结婚了,离家了,家里真的只剩下老两口了,爸爸不爱说话,妈妈强势独权,他们之间的调剂和精神纽带,就是小狗木头了!爸爸每次来我家,呆不了多久就开始念叨:不行,我得回去,木头一个人在家呢!节假日想带他们老俩去旅游,他也会说:我可不能走,木头谁管啊!我不在家的日子,他们比我更习惯让木头背靠背睡在俩人中间。
从今年开始,木头的身体开始一天不如一天,不停地喘,而且只要一激动,就会突然倒地抽搐,小便失禁,医院说,他肺里有阴影,妈妈就给它吃消炎药,每天想尽各种办法喂药,比对王小初还有耐心。可是,还是挡不住它身体的每况愈下。据说,爸爸今天把它带出去遛弯,它又晃悠着倒下了,虽然爸爸抢救了很久,可这一次它没有醒来,永远离开了!我不知道爸爸是用什么心情把它一路抱回来的,不苟言笑的他,应该也默默流泪了吧!
妈妈说,晚上他们把木头埋在了小初常玩耍的小河边,以后每次再到那里,我们会不会情不自禁得想到它,那个知道护着儿子,不让别人碰他的“木头哥哥”。
好了,小木头,这段文字,就算是一种告别吧,愿你在天堂安好,保佑着爸爸妈妈,让他们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