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跟着夜华走进太晨宫时,已将近傍晚,两人规规矩矩的跟帝君和连宋请了安,帝君便抬手示意二人落座,凤九自始至终低着头,看都没看帝君一眼,帝君却是嘴角上扬,面色温润,一看就是心情大好。
刚坐定,重霖走进大殿。
“禀告帝君,晚膳已准备好了,是现在用还是要等一下再用?”
“现在吧,本君交代的糕点可有准备好?”帝君问。
“请帝君赎罪,司膳一连做了几次,都不是帝君说的那个味道,请帝君责罚”,重霖说着瞄了一眼连宋。
“东华,少一道糕点也无妨,话说回来,女君做的糕点那真是唇齿留香,让人终生难忘”,连宋说着看向凤九。
“三殿下过誉了”,凤九朝连宋点了点头。
“不过,也是许久没尝过女君的手艺了,不知能不能劳烦女君亲自动手,做一盘糕点让我解解馋”,连宋厚着脸皮说道。
“这个好说,那就借帝君的膳房一用”,凤九说着站了起来,对于连宋,凤九始终心存感激,不仅仅是因为凤九做小仙娥时,连宋多次相帮与她,更因为凤九离开太晨宫的这几百年里,只有连宋在帝君面前能说上几句话,下棋或者聊天,陪他打发时间。
“请便”,帝君很好说话的抬了抬手,凤九跟着重霖去了膳房,一会儿工夫,凤九端来了四盘糕点,色香味俱佳,看的连宋口水直流。
“三殿下,你是几日没用膳了?”帝君出言调侃。
“东华,我修为浅薄,比不得你这尊神,我几日没用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人家辟谷多日,今日怎么就命重霖准备膳食了?”连宋抓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道。
“帝君,你辟谷了?”凤九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心想难怪清减了这么多。
“嗯”,帝君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自从小臣不再从十里桃林带回膳食,帝君就辟谷了”,重霖说着看了看凤九。
“折颜会做饭?”连宋不明所以。
“用膳吧”,帝君轻声说道,起身走向了放着饭菜的几案,自然而然的,凤九被让到了帝君身边落座,连宋和夜华坐下后,大家都没再说什么,只是专心的吃着饭菜。
凤九机械的扒拉了几口,便开始发呆,她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当初在太晨宫做小仙娥时,帝君偶尔也会跟自己逗趣说笑,在自己闯祸后,帝君总是能护她周全,有一次,自己被织越公主丢进锁妖塔之后,帝君徒手与镇塔妖搏斗,一身重伤,就是那时,帝君让司命将自己送回了青丘,再往后,帝君真的赶自己走,这一别,就是三百年。
这三百年里,思念成灾,痛入骨髓。
山河远阔,日月星河,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三百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改变,比如自己,从活波开朗的青春少女变成了寡言少语,性子清冷的青丘女君。
“可是不和胃口?”帝君看向凤九,夹了一些凉拌胭脂菜放进凤九碗里。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出去吹吹风”,凤九说着起身出了大殿,帝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伤心,也放下了筷子,痴痴的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倩影。
随后起身,走出了大殿,在殿门口驻足片刻,发现凤九蜷缩着身子坐在凉亭里发呆,帝君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九儿”,帝君轻声唤了一声,坐在了凤九身边。
凤九没吱声,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远离帝君。她将下巴靠在膝盖上,脸蛋朝着另一个方向,两只胳膊抱着蜷起来的双腿,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孤独又无助。
“九儿是在怪我?”帝君声音微颤。
“凤九不敢,绘图明明退给你了,你何苦还要诓我姑父带我来太晨宫一趟?”凤九轻声说。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收回,所以,那绘图不管放在那儿,它都是你的”,帝君说着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凤九像被烫到了一样,躲开他的手,又往一旁挪了挪。
“你…”帝君语塞,半晌,才开口道:“回去看图吧”,说完率先走向了大殿,凤九呆愣了片刻,起身跟了进去。
帝君命重霖取来了四海八荒绘图,示意凤九打开,无奈之下,凤九只能亲手打开那四海八荒绘图,摊开在帝君面前。
第一次看到此图的连宋和夜华甚为震惊,那绘图气势磅礴,年代历久而颜色鲜艳,毫无褪色的迹象,显然是有仙法护着,另外,山脉及湖泊均闪着赤金色光芒,一看就是帝君绘图时用了自己的赤金血。
帝君看了一眼凤九,便指着北荒混沌地界的几处山洞和沼泽,给夜华一一做了说明,并且特别指出,若想顺利攻下这些地方,需寻得合适的法器,先安排修为深厚的仙者提前除去洞口的瘴气以及沼泽的毒气。若想将妖族余孽一网打尽,需要在这个山口设下天罗地网。
前后花了一个多时辰,帝君将北荒混沌地界的各处说的明明白白,夜华听完,长长舒了一口气。
“多谢帝君指点,如果不是这四海八荒绘图,北荒混沌地界的地形地貌还真的弄不明白”,夜华朝帝君拱手致谢。
“夜华君无需客气”,帝君抬手示意夜华免礼。
“绘图看完了,凤九,我送你回青丘”,夜华看向凤九。
“这三更半夜的,夜华,不合适”,连宋看了看夜华,然后转头看向帝君。
“太晨宫有空闲的偏殿,九儿,要不你将就一晚上,明日再回青丘也不迟”,帝君看向凤九。
“怎敢打扰帝君呢,我去成玉哪儿,有些时日没见到她了”,凤九说着起身,朝帝君,连宋和夜华三人拱了拱手,径直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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