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朗,藏语意为“龙王谷”,也是“叫人不想家”的地方,是西藏自治区下林芝县所辖镇。它坐落于深山老林之中,两侧的青山由灌木丛、云杉、松树组成“鲁朗林海”。山间是整齐划一的草甸,溪流蜿蜒,泉水潺潺,草坪上报春崐花、草梅花、马先蒿花等成千上万种野花怒放盛开,颇具林区特色的木篱笆、木板屋、木头桥及农牧民的村寨星罗棋布、错落有秩,勾画了一幅恬静、优美的“山居图”。
那日在鲁朗镇同样品尝了小镇的特色石锅鸡,但商业化的经营已然没有了特色的原味,街道两旁尽是刚刚搭建的简易板房,听说这里正在建设瑞士风情旅游小镇。
08月03日,我们离开鲁朗,翻过川藏线上的倒数第二座山----色季拉山,前往林芝首府八一镇。
鲁朗所在海拔3700余米,色季拉山垭口标注海拔为4720米。从鲁朗开始,二十余公里的缓坡路直达垭口。
从鲁朗小镇延伸而来的风光在一路上都未减少,一簇簇的野花在山间烂漫盛开,点缀于绿色丛林间。休闲、怡静自成体系,淡雅、悠然之风徜徉于起伏的林海,一条与往常无异的蜿蜒山路瞬间被精心打扮装点,从来没觉得那座山有多难爬,只觉得山间的风景变幻着,迷乱了我们的眼球。
立于山中的高地,四周的风景尽收眼底,山坡上墨绿植被与青青草地界限分明,明暗色调的对比让人相信那是一幅纯天然的画作,一条河流在山谷中蜿蜒着,很少有旁系支流,像是简陋的画线,一切皆不用繁琐的修饰,大自然浑然天成多多少少带着命运的味道。
色季拉山的垭口矗立着数块山石,红色的“色季拉山口”五个大字镌刻于石壁之上。五色经幡布满了两侧的山坡,紧贴着地面,没有一点飘动的快意。据说在天气晴朗的时候,站在垭口处能够远眺南迦巴瓦峰如睡美人般静卧的姿态,只见那个方向云雾缭绕着,无缘窥得那座传说中的高海拔山峰。
下山途中遭遇大雨,雨水在倾斜的路面上汇成一道道水流,山间积了一层厚厚的水雾,山上的绿树和山下的房屋蒙上了一层薄纱,缥缈间难以探得实景,好似淋着大雨在云中游历。
雨滴渐大,浸湿了衣裳,山间无从躲避,只得携带一身狼狈模样逃下山去,陡峭的断崖和湿滑的路面又不得不让你的节奏按部就班。
山下呈现出一片晴天,回望半山腰依然云雾弥漫,想必还在下雨。八一镇就在山脚下不远的前方。
色季拉山属于念青唐古拉山脉,是帕隆藏布江和尼洋河的分水岭。从山间溢出的水流清澈洁净,不含一点杂质,它从绿色丛林间一泻而下,宛若一条泛着白色泡沫的玉带,铺砌在山间碎石之上。一条条密密麻麻写满经文的经幡缠在河流两旁的树枝上,依次在河道上排列着,它们目睹着山间的源流淌至远方。
穿过山下的几个村庄,宽阔的峡谷展现在眼前,远处的高山低矮平缓,山上树木郁郁葱茏,宽阔的河谷之上露出一大片河漫滩平原,平缓宽阔的水面从旁经过,河水清澈通透,呈现铜绿色,宛若一块移动的碧玉,在一望无际的山谷中绵延流淌。在这片纯净的水域面前不由驻足停留,它是尼洋河,藏语意为“神女的眼泪”。其纯净脱俗的气质由此可见一斑。
尼洋河是雅鲁藏布江的一条支流,它在我们的面前呈现着一路走来少有的美丽与迷人。不论是在上海黄昏下的黄浦江,还是在安庆所目睹气势磅礴的长江,不论是川西湍急的青衣江、大渡河还是刚入藏地时所领略澜沧江、怒江的气势,虽然都有过感慨和神往,如今站在这样一条神奇的河流面前,我竟然无法言语,也许太多过于赞美的词汇已经用完,也许一路上对美好事物的那颗惊叹的心也开始疲惫。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美让初次邂逅的每一个人都猝不及防,那一股股呈现清澈、翠绿、洁白交融的水花淌入我的心灵深处,飞溅的浪花也让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确是神女的眼泪,不然又从何处来解释她的圣洁与感染力?飞花碎玉的尼洋河,你是藏地人心目中一切美好的化身。
在八一镇看到红绿灯,一种久别重逢的心情在心底燃起。在人口稀疏之地行进这么久,半个月的时间以来终于看见一座像样的城市。八一镇坐落于尼洋河畔,这里是林芝地区的首府所在地。
八一镇的那天晚上,队里的人嚷嚷着要去吃肯德基,连日来的馒头大饼以及粗糙的饭菜的确增加了我们对快餐的好感,还记得平时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感冒。
旅馆一个宽敞的房间里能够容纳二十多人,上下铺的床位,并用帘子隔开,唯一值得满意的一点便是超级给力的无线网,这更是在漫漫旅途中可遇而不可求的。
房间角落的下铺住着一个来自宁波的女孩儿,进房间时,她从被窝里伸出脑袋看着,吓我们一跳,怎么还可以男女混住?老板不以为然。
她辞职从家里出来,在大西北玩了一大圈,又从青藏线进入拉萨,尽管她此前已经来过多次,在拉萨呆了一段时间后便被朋友送到了这里,她已经在这个旅馆住了四五天的样子。听她说道已经对西藏的美景麻木,失去了新奇,只是觉得很累,趁着在八一这段时间每天补觉,白天在被窝里看电影,晚上和朋友一起吃烧烤,日子过得轻松自在,不亦乐乎。
她下一步准备去东南亚,从她的口中说出的旅途经历除了不屑便是平淡、抱怨,想来也许是常年在外的心态使然。
凌晨三点,房间中熟睡的我们被一群突然闯入的人吵醒,大概七八个人的样子,其中有两个女孩儿随行,睡梦中听到他们和旅馆老板的交谈。他们也是赶往拉萨的骑行者,因为种种原因从波密搭车来到八一,叽叽喳喳吵闹一大会儿,自己虽然被嘈杂声扰醒,但还是闭着眼睛沉默,没有搭话,直到房间内的一切吵闹又重新化为平静,在那个旅馆住了一宿,一大早便离开。
08月04日,在尼洋河的相伴之下我们赶往工布江达。
清晨横穿八一镇的大街,在平直的路上转了数个来回,习惯了茫茫荒原间的漫漫通途,如今面对眼前的诸多街口、转弯竟多了选择的忧愁。
城内高楼鳞次栉比,整齐分布,街道和空气一样充满清新,古朴的藏域格调渐渐融入汉族文化的元素。几十年前,入藏的解放大军在尼洋河畔绘出了这座城市的轮廓,几十年过去了,这个年轻焕发活力的地方在西南一隅渐渐羽翼丰满。那时的入藏大军在这片土地上开始了新的生活,子孙后代也在这片土地定居繁衍,八一镇成为了汉藏融合的产物。
从米拉雪山中泻下的一泓清泉演绎出数百公里尼洋河的巍巍壮景。她养育着两岸的藏族儿女,当从山涧溢出的那一刻便注定其不平凡的气质。到工布江达县城的318国道便修筑于尼洋河的侧岸。
河岸两侧的植被保存完好,河水在广阔的河道间铺展开来,河漫滩上的低矮植株呈现着初秋落叶般的深红,相互簇拥着,挤在一起像是一团团火焰与碧绿河水的碰撞,外加远处的蓝天白云,鲜艳而丰富的色彩对比在宽阔的河道间拉开序幕;蓝天的空灵、河水的纯澈,这一切在色彩的纷争中更胜一筹。
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从河谷上空飞过,双脚轻轻触及水面便又直上云霄,它们时而驻足于河岸两侧,脑袋微微低下,看着水中的碎石,不时地在自己的羽毛间啄来啄去,时而在浓郁的树木间游走,目光呆滞双脚不乏灵活,寻觅着草丛间的那一处静谧。
眼前所看到的是属于物种之间的和谐与和睦,它们之间的相处在时间的永久等待中成为一份难得的默契与知心,也许它们之间就这样互相关心着,与每一天日出日落相伴也就不孤单了吧。
我无法用更加贴切的词汇去描述眼前所看到的静态与变化,那是一种难以言语的美妙境界。一天之中,尼洋河所呈现在人们面前的状态也有所不同,微妙的水色变化以及周遭颜色的动态配合,让眼前的这一幅画以变幻的姿态上演着一幕幕的生动与感动。
当太阳斜向高山的一侧,天空中那一份明亮的蓝也稍许有些黯淡。黄昏下的太阳散尽光华的余晖,将这一份仅存的温柔洒落于江河雪山,邻近的青草树木也有幸得以滋养。那一份碧绿的蓝瞬间又多了一份妩媚与长情,她不舍地流向远方,似在和周围的那些美好告别。该到来的终究会来到,该逝去的终究会消失,无法挽留,只能看到美好一次又一次在短暂中上演。这里的水花长此以往在吸引着岸边的过客,只是会随着岁月的积累,河道的变迁,当某日沧海桑田的巨变惊现的一瞬,也许尼洋河会换一种风格。
尼洋曲穿过工布江达的县城,它是工布的“母亲河”。它滋养着工布世世代代的人民。
三座现代桥梁凌驾于河岸两侧,工布两岸的城区得以相连。朝着尼洋河溯源,在群山起伏的边缘开辟出的一条景观大道,我们沿着大道前进,看过尼洋河安静的样子,看过尼洋曲宽容的样子,更亲眼目睹了她的无限风光……
工布江达,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到达拉萨前的最后一个驿站。历尽曲折险阻,如今的我们已经闻到胜利的气息和拉萨的味道。带着起初的不安与忐忑上路,当一步步脚印翻过一座座高山,跨过一条条江河时,那份曾经的担忧早已消失于途中,它们化作了一缕缕雾气随风散去。从上海出发,带着几十天的风尘上路,如今我们将要到达318国道最重要的节点,是继续往前走,还是选择停留?这一切的未知在我的心中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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