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退伍时刻

在人类群体生活中，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称；无论哪个人的所作所为、或好或坏，大家自是心知肚明。

假如大家认可你，并给予你相应的荣誉和关心；请你安心接受并更加努力，千万不要辜负所有人的真心。

深秋时节，巨石山变得五彩斑斓，有松针的绿、枫叶的红、银杏的金黄……间或，林中有几只山鸟腾空飞起并发出声声短促而又凄厉的鸣叫，惊起了空寂山谷的回响，或有几片落叶随之飘零。

11月2日下午，王森林回到了巨石山。此时的山顶有了阵阵寒意，但他离开连队三月有余，如今归来是倍感亲切。他先向连队首长汇报住院情况，得到了他们的关切问候和表扬。尤其晚间，管柏青老班长告知他：“王森林，连队首长对你非常关心，经过党支部研究决定：让你去放羊！”

巨石山的气候环境不适合种菜，以及牲畜的养殖。以前，连队有过多次的种菜经历，基本都没有收获；也养过几头猪，后来又相继病死；唯有当地政府送来的四只山羊，倒是顽强地存活了下来。本来，山羊每年都有几次的繁殖期，但生活在这里的山羊却是难见繁育。

听了管班长的话，王森林明明知道这是组织和领导对自己的特殊照顾，但他有些想不通。因为自己本是连队的战备骨干，而现在的工作却是去放羊……

“老班长，我们在一起工作值班挺好的。能不能请您和领导说说，不要让我去放羊好吗？”王森林轻声恳求。

“你这个傻瓜！其实，连队首长和我都舍不得让你去放羊，但经过慎重考虑，认为你的脚伤还在康复阶段，所以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管班长先是笑答。后见对方点头，他又嘱咐：“你呀，乖乖去放羊，千万不要辜负了连队首长和大家对你的关心！”

理解了组织上的这种安排，王森林的内心充满温暖。的确，还是领导考虑问题比较周到。因为自己若是担任战备值班，就必须参与日常的军事训练，从而不利于脚伤的恢复；再想，自己留在部队的时间不多了，更不能伤了大家的好心。

3日，王森林从操纵一班搬进了炊事班。他正式走马上任新的职务，开始成为四只山羊的“司令”。

羊舍位于操场对面的一个斜坡上，那是一个麻石砌成的石头房子。放羊是件轻松活，只需要每天早晨开门放出，傍晚前再去关门即可；山羊温顺老实，从不跑远，所以无需跟随照看；山羊无需喂养，山上多有绿色植被。至于羊舍的卫生，仅需相隔几日打扫一下即可……

成为“羊司令”的王森林，日子过得清闲而逍遥。自搬进炊事班后，他就免除了日常的军事训练；同时，也有了大量的学习和看书时间。好在他本人比较自觉，时常踊跃参加连队的各项活动，并积极参与炊事班的帮厨工作。

11月中旬，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87年度战友将于12月前后退伍！人，是复杂和矛盾的结合体。王森林和同年的战友们，就有了这样的深刻体会：开始获悉即将退伍的消息时，他们开心，然而，开心之余又都产生了恋恋不舍的军队情结。

16日，老兵退伍工作正式启动。即将面临退伍的老兵们，也都暂时解除了战备值班任务。连队首长先给大家开了动员会，然后私下逐一摸底个人情况。

高兆生连长曾私下与王森林交流：“小王，你来连队这几年表现突出，现在有没有继续留队工作的愿望？”

“连长好，在部队这几年，我得到了很好地锻炼和成长，更感谢连队领导对我的信任。如果部队需要，我完全可以留下来！”王森林带着感激之情认真回答。

针对退伍问题，王森林与同年的战友们多有交流。他们中间多数人表示将如期退伍，唯有罗宗胜和另外两位战友有意继续留队服役。

20日以后，王森林和战友们的去留问题得到了一一明确。而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各自整理个人物品、拍照留影……

在王森林的私人物品中，最多的是书籍与笔记，其次才是衣服和被子等生活用品。他找来两个废弃的器材柜子，然后一一封装完毕。其中，李旺生的物品包装极为简单，仅有两个不大的蛇皮塑料袋——一个用来装了被子，另一个装了衣服。

部队情结和战友情感，是人类史上最为深厚而又非常特殊的一种群体情感！他们用青春与热血捍卫了祖国的尊严，又用生命与友爱团结成一个钢铁集体，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以是“感动天地泣鬼神”；而且他们中间的每个人都是热血衷肠，铁骨铮铮！

 30日下午，3号首长携带几位部队首长来到连队。他们此行主要是督查老兵退伍工作，其次是检查连队的战备情况。

当天晚间，几位首长分别与多位即将退伍的老兵谈心。王森林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员，3号首长见他感慨：“王森林，我对你印象深刻，是个不错的好兵！”

上次前往司令部时，王森林就曾耳闻“3号首长，即将升任为1号首长”的消息，于是笑答：“恭喜首长，即将高升！”

“哟，看不出来，你王森林的消息还蛮灵通！”对方哈哈大笑。陪同的几位首长，也是哄然而笑。稍后，对方又问他：“你马上面临退伍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报告首长：首先，我参军是为国家尽义务，其次，我本人也得到了极好的锻炼，所以可用值得和无悔来形容！”王森林认真答道。

“好，说得好！可惜，你上次因为身体原因未能考上军校；要不，我们的军队又将增添一名好干部！”3号首长有些惋惜，转而又说：“不过，你将来回到了家乡，也一定会是一位佼佼者！”

……

12月1日上午，大家随生活用车前往玉田县火车站，托运行李。回来后，大家一一领取了退伍证件，并办理了相关的手续。

2日上午，在3号首长的主持下，为即将退伍的战友们召开了座谈会和欢送会。会上，3号首长与连队首长先是分别发言，然后，由王森林代表战友们发言……其间，人人真情流露，气氛热烈而又感动衷肠。

会议即将结束时，3号首长当着大家的面笑问王森林：“我和你商量一件事，你看行不行？”眼见对方点头，他又问：“我们俩把各自的茶杯互换一下，好不好？”

王森林当时所用的茶杯，原是装雀巢咖啡的普通玻璃杯。他听后，恭敬答道：“首长若是喜欢，我送给您就是了，哪里还需要什么互换。”

3号首长爽朗地笑了：“王森林，你若同意互换，咱俩成交；若说送给我，那就免了！”然后，他又认真地对大家解释：“我因为经常出差，所以小王的玻璃杯对我携带起来就会很方便；但我这个茶杯却是正宗的绍兴紫砂杯，其价值那是远远超过他的玻璃杯的……”

在大家的阵阵欢笑声中，两人互换了茶杯。

下午，王森林与全体老兵商议：大家最后一次全体参观连队的每个阵地，告别曾经战斗和熟悉的地方。

晚间，连队举行了欢送晚会。新老战友们唱了许多歌曲，如《战友之歌》、《驼铃》、《巨石山之歌》、《当兵的历史》等等；也有很多深情地演讲和诉说……闻听那激昂熟悉的旋律，再听感人至深的话语，很多战友是默默无语、双眼润湿。

3日一早，炊事班准备了稀饭、馒头和肉丝面。早饭后，但听哨声响起，全连人员集合于操场。先是3号首长讲话，然后是林爱民指导员一一宣读退伍人员名单。只见王森林和退伍的战友们逐一出列站好，再由指定人员给他们佩戴大红花……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兄弟，还有三年多驻守的连队，王森林和大家依恋而不舍！

随着“准备上车”的命令发出，就见握手、叫喊、拥抱……直至泪奔！——谁说男人不流泪，只是未到深情时！

车子徐徐开动，送行的战友们挥泪高呼！

王森林与车上的战友们，则是挥手呐喊！同时，他们泪眼婆娑，急速地扫描着眼前的人与景；似乎想用自己的双眼摄录此刻，从而留下这恒久的瞬间！

车子渐渐远离，王森林轻颂心声——

再见了，巨石山！通过这里的磨练，我将乐观面对未来：在任何环境下都会勇敢生存！

再见了，巨石山！这里的艰苦与快乐，都已融入我的血液和灵魂！同时，也让我更加懂得了珍惜幸福、感恩生活！

再见了，巨石山！——我的连队！这里是我和战友们终生难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