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的日子里,格外思念寒冷。
天生是喜寒体质。喜欢寒冷,寒风,风雪。
每当周围有人抱怨寒冷时,自己却很享受。寒冷多清冽、多干净呀。
下了雪,还可以在飞雪中一直走,一直走。每一片雪花都是一个音符。
迟子建,黑龙江作家,出生在北极村,在那里度过了童年。她的文字自带雪花气质,暗合我心。
她笔下的森林、雪地、河流、月光、泥泞……散发着冬日恋歌的味道,又分明充满生机。
一个热爱寒冷的人会更加向往温暖的美好。
《伤怀之美》《最是沧桑起风情》《清水洗尘》《我的世界下雪了》《雪窗帘》《花瓣饭》《白雪的墓园》……
这些散文小说,裹挟着个人经历,伤感却不消沉,含蓄又令人回味,深沉却也天真,百读不厌。常常怀想。
好的文章一定带着生命的印记,朴素,真挚,自然而然。期待读她更多的作品。
寒冷也是一种温暖。
我的世界下雪了……
最是沧桑起风情。
风雨是那么地灿烂。
世界上没有哪一道伤口是永远不能愈合的,虽然愈合后在阴雨的日子还会感觉到痛。
真正的霜雪,如果不用心去暖化它,是送不走的。
我仍然喜欢在黄昏时漫步,喜欢看水中的落日,喜欢看风中的落叶,喜欢看雪中的山峦。我不惧怕苍老,因为我愿意青丝变成白发的时候,月光会与我的发丝相融为一体。让月光分不清它是月光呢还是白发;让我分不清生长在我头上的,是白发呢还是月光。
不要说你看到了什么,而应该说你敛声屏气凝神遐思的片刻感受到了什么。那是什么?伤怀之美像寒冷耀目的雪橇一样无声地向你滑来,它仿佛来自银河,因为它带来了一股天堂的气息,更确切地说,为人们带来了自己扼住咽喉的勇气。
无论冬夏,如果月色撩人,我会关掉卧室的灯,将窗帘拉开,躺在床上赏月。月光透过窗棂漫进屋子,将床照得泛出暖融融的白光,沐浴着月光的我就有在云中漫步的曼妙的感觉。
梦醒之时,窗外正是沉沉暗夜,我回忆起一年之中,不论什么季节,我都要做关于雪花的梦,哪怕窗外是一派鸟语花香。看来环绕着我的,注定是一个清凉而又忧伤、浪漫而又寒冷的世界。
我们不会永远回头重温历史,我们也不会刻意制造一种泥泞让它出现在未来的道路上,但是,当我们在被细雨洗刷过的青石板路上走倦了,当我们面对着无边的落叶茫然不知所措时,当我们的笔面对白纸不再有激情而苍白无力时,我们是否渴望着在泥泞中跋涉一回呢?
除夕夜,家家都要做一桌子荤菜,少则六个,多则十二个十八个,盘子挨着盘子,碗挨着碗,灯下大人们的脸上的表情是平和的。他们很知足地看着我们,就像一只羊喂饱了它的羊羔,满面温存。
时间久了,我忽然对香港的绿感到疲乏了,那不凋的绿是那么苍凉、陈旧!我想念雪花,想念寒冷了!我喜欢故乡四季分明的气候,想念寒冷。
一个八面玲珑、缺乏个性的人是永远不会成为艺术家的,因为他们拥抱一切、缺乏问询、怀疑、冷静和坦诚,因而也就产生不了距离和美。
常有批评家善意提醒我,对温暖的表达要节制,可在我眼里,对“恶”和“残忍”的表达要节制,而对温暖,是不需要节制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温暖代表着宗教精神啊。有很多人误解了“温暖”,以为它的背后,是简单的“诗情画意”,其实不然。真正的温暖,是从苍凉和苦难中生成的!能在浮华的人世间,拾取这一脉温暖,让我觉得生命还是灿烂的。
其实,她(聂华苓)跟我想象的也一模一样!有一种丽人,在经过岁月沧桑洗礼和美好爱情的滋润后,会呈现出一种从容淡定而有熠熠生辉的气质,她正是啊。
天灶的头搭在澡盆上方,他能看见窗外经久不息的星星。他感觉那星星已经穿过茫茫黑暗飞进他的窗口,落入澡盆中,就像淡黄色的皂角花一样散发着清香气息。天灶觉得这盆清水真是好极了,他从未有过的舒展和畅快。他想除夕夜的时候,一定要穿着崭新的衣裳,亲手点亮家里那对红灯笼。他要告诉朋友,我天灶是用清水洗的澡,
妈妈抱着它经过饭桌的时候,许多花瓣就落进了粥盆里。那苞米面是金黄色的,它被那红的黄的粉的白的花瓣一点缀,美艳得就像瓷盘里的一幅风景油画……当我端着粥盆回到屋里时,正赶上妈妈把那束花往一个大罐子里插,她一摇晃那花,好家伙,又有一批花瓣落在饭上,其中就有我喜欢的芍药的微粉的大花瓣,这盆粥真正是香气蓬勃了……我们全家团聚在桌子旁,吃起了花瓣饭。谁也没舍得把那花瓣挑出来扔了,我们把它们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