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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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 异乡人


你们有没有想象过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是怀揣梦想自由闯荡,还是放声高歌诗和远方。

反正这几年,我一直都在路上。


曾经有个人告诉我,我应该试着善待整个世界,去爱整个世界。但我睁开眼,看了看这落寞的人间,实在提不起兴致,更别提去爱了。

人的一生都有很多污点,我最大的污点莫过于别人对我的爱称了。180的大老爷们,整天被阿娇阿娇的唤着,我自己想想都酸的慌。

她说我其实是个孤独的人,但不知怎么,不仅把孤独藏了起来,还顺带着不温暖了。

她是谁?她是我的好兄弟,一个我从未把她当过女人,直到终于把她当作女人后又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女人的人。


我家附近有一个馄饨小摊,经济实惠,我常常光顾。那老板哪里都好,就是太唠叨。每每去吃馄饨,都要问我关于女朋友的问题。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索性每次都买两碗,一碗加辣一碗正常,几次之后老板也不去多嘴了。其实,我提着两碗不同口味的馄饨回家,总觉得这条路太长,长到馄饨都没了热汤。

那天,我照例去馄饨摊。老板开口问我:“老规矩,一碗辣一碗正常吗?”我点点头坐下。回头看到拿着鲜花一脸喜色的姑娘从这路过,突然不想装了。连忙对老板说:“等等,两碗都不要辣。”

这一瞬间,我以为我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在我家不远,有个小超市,我是老主顾。不知哪天起,她家卖起了玉米棒,我尝鲜的买了一根,从此不能自拔。隔三差五都要去超市买上一根,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吃完才回家。

一次我加班到很晚,摇摇晃晃又走到超市门口,突发奇想,觉得自己可以吃一根玉米棒之后再回家。走进超市,发现正巧只剩下一根了。我此时心情真的没话说,这是何等的好运,上天又是何等的眷顾我。

而这时,一个姑娘插队买走了我的玉米棒,准确的说我并没有看清楚她是不是姑娘,但是她回头冲我尴尬的笑了笑,我可以肯定,她是个姑娘。

一个秀气又可恶的姑娘。

我们肩并肩坐在长椅上,她很大方的把玉米棒掰开,给了我一半,一小半。

就这样我们算认识了。

她也住在这边的小区,也不是本地人,正在读大学,现在属于实习期,所以租了个房子在这边打打工。

她和我很像,喜欢喝点酒,总会莫名的笑,莫名的失落,能吹能侃,从不着调。

她叫许诺。

我喜欢她的名字。


我的假期不多,每到放假时,我都要美美的睡他个天昏地暗。可许诺不这么想,她总是毁掉我的假期。陪她逛街,她却什么都不买;陪她看电影,却不让我吃爆米花;混在我家DIY火锅,吃完就走从不刷锅。

所以我养成了起早的习惯。

从床上爬起来,正是7点左右,对于假期来说,一点不晚。刷牙的功夫,许诺这厮又来敲门。开了门,她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边换鞋边说:“起的挺早的啊。”

我嘴里塞着牙刷,口齿不清的和她斗嘴:“怕被你看到素颜的我啊。”

“呦,您再丑还能丑哪儿去啊。”

“丑到和你天造地设。”

她不回答,把包子放下,倒着豆浆:“阿娇,我下个月生日。”

我漱着口,说话更不清楚了:“辣里针么过啊(那你怎么过啊)。”

“阿娇,我的吉他没有琴盒,你给我做一个吧。”

“得了吧你,你那琴挺贵的,我做的不好玷污了你琴。”

“你做的琴盒能防灰尘么?”

“能。”

“能挡阳光么。”

“那能。”

“能遮风雨么。”

“应该,能。”

“那其他还需要什么呢?”

我无言以对。

她走后,我坐在桌子上喝着豆浆,想着怎么去手工做琴盒,一个头两个大。一看包子,好家伙,就给我剩一个,这是专程来告诉我送她礼物的吧,合着早餐根本就是个借口啊。


琴盒基本做好了,我觉得单调,突发奇想要在上面画一些画。于是我给许诺打了电话。

“许诺?”

“有事?”

“我琴盒做好了,想画龙点睛来个画,你说画个什么好。”

“就你那帕金森的手,还是算了吧。”

“哎你这丫头,瞧不起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就这样吧啦吧啦的说,她也没说什么,我以为她听不到了,就唤了她好几声,然后听到她幽幽的声音传来:“我想要你画一片蓝天,天上有云,有一群大雁。地上有间木屋,木屋里住着两个人,他们肯定不会孤独,对不对。”

“得了吧你,这么点儿地方,我可画不下这么多东西。”


她生日那天,只有我俩。

去商业街吃了大餐,全程欢乐。

此时已经没有回去的公交车,我们艰难的等待出租车的到来。这中途我们都没说话,但却没感觉到一点的别扭。

许诺点脚向另一个方向看去,见实在没有往来的出租车,终于对我说道:“阿娇,我们走回去呗,就当散步了。”

“你要不怕累,我没问题。”

“我什么都不怕。”


这一路,她一直用脚踢着石子,也不怎么和我说话。我有点闷,便主动找了话题和她搭话:“最近有没有好玩的事,分享一下。”

她停下了脚步,面色不太高兴的反问道:“你是嫌我在你身边闷么?”

“这一路这么长,说点话不是挺好的么。”

“路是一起走的,我怎么没有嫌长?你不说话,我怎么没有嫌闷?”

她突然的孩子气让我有点招架不住,于是很识趣的选择了闭嘴。而她又一次将注意力放在踢石子上,一路也不闲着。


我带她去了馄饨小摊,要了两碗馄饨,一碗辣一碗正常。

又去了超市门口,吃了一根玉米,一人一半。

这个夜晚,对于我们来说已经结束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在琴盒上的涂鸦,歪瓜裂枣的两个小人,也不知能不能看清表情。


她就像一道彩虹,有七种颜色,每次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就像在我家DIY火锅时的欢声笑语,在超市遇到打折商品时的面露喜色。我想,我就快忘记孤独的感觉了吧。


那天,和老妖挂了视频,我喝光了家里的酒,可还是不够。我叫许诺陪我去喝酒,她没应。没多久,她搬了不少的酒送货上门。

我俩都喝了不少,许诺打开了最后的两瓶酒,对我说:“阿娇,你有没有想过会和什么样的女人过日子。”

“以前幻想,后来猜想,现在妄想。哈哈哈哈。”

“狗屁。”

“那你呢,想过会和什么样的男人过日子么。”我的心里,居然有点期待她的答案,可惜她没有回答我:“阿娇,答应我,做个温暖的人好吗。”

我有些看不清东西,隐约看到她的轮廓,对着她的轮廓问:“有期限吗。”

“立秋之前。”


我们俩做过很多荒唐的事,帮她打工的乐器班发传单,被追的扭到脚,于是我们想了个主意。

坐在地上,她弹着吉他唱歌,我在旁边插入口哨。或者我弹她唱,我偶尔给她和和声。很快,传单就发完了,还赚了几十块钱,真是意外收获。

简单的生活总是过的快,我们没有刻意计算,但是相识的日子越来越长,我们还是和最初一样,从没有过尴尬,也从没互道过晚安,从没说过你好再见。但总会在聚一起时放下手机,在晚上翻看斗嘴记录,在分开之后期待相遇。


立秋。

我有一个婚礼要参加。


和许诺一前一后来到机场,这样的位置几乎是下意识形成的,我好似已经习惯走在她背后追逐。可我突然痴心妄想,希望她在我的背上,让我一步一个脚印,背着她去看遍这世间的繁华和沧桑。

即便100年后,我们尸骨无存,也会留下那些脚印,证明我们曾经走到过这里,善待过整个世界,爱过整个世界。

我知道,即使在全世界流浪,风也可以是她的嫁衣。


大毛,我终于懂了你说的话,也终于善待了这个世界,爱上了这个世界。

那么,我算是一个温暖的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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