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咄咄逼人的寒意,迎面而来,又好像温柔的当头棒喝,一点点催迫出人心底的脆弱。
这一年诸事不顺,又不得不安慰自己人生大抵如此,没有事事如意的,有些劫难是逃不过去的,只有沉得住气,方能恩仇流转、守得云开。
我想我应该大哭一场,却哭不出来。跟亲人分享失意和难堪,言语中温情的交换越来越少,她小心翼翼地回避糟糕的谈话中心,灵巧如武林高手般侧身游移,留我在情绪风暴的中心,感受到近乎真空,接近崩溃的压抑。那好吧。电话就挂了。
其实就算时光往前推移,我也没有真的彻底放下那些遗憾的。总会在某些不适宜的当口,瞥见那些最尴尬棘手的记忆碎片,味同嚼蜡,没有喜悲,只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惆怅感。我努力告诉自己,这就是生活,尽管你不喜欢,却无法轻易抽刀断水、破茧成蝶。命运中多的是未解之谜,而这一切都在所难免,你只能说服自己去体会人生的每一种滋味,然后站在风暴过后的废墟之上,收获大创痛之后的平静,可谁知道,这岁月的哀歌总是海浪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总也没有安息的时候,宛若溃疡般久久难以自愈。
我有自知之明,我与家人之间的隔阂已经逐渐形成了更为清晰的格局。而眼下能做的,只有在将风暴留在内心,兢兢业业地护着,即使意志力松懈时软弱的自我指引我朝你们走去,我也只能努力清醒,往反方向退离。你的防备之墙高高筑起,又不好诚实地说出你的心意。我不如趁早放弃,也给自己留点尊严,虽然很矫情。现在我很懂得看眼色,更何况你们是我的家人,我不能让你们难堪。
人生那么长,一望无边,一直延伸到不可知的时空中去。对于未来,即使我不明其中奥义,也能顺着各种各样的道路,条条直通罗马,抵达,并不是什么太艰难的事情,也不会有太多人关心我经历了什么,失去了又或是得到过什么。个人的命运本来就是渺小的,无论放在时代大格局中,还是在别人眼中都一样,都是爱莫能助、天各一方,唯愿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