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终于可以撵上这时间,写在属于今天的此刻里!
这一天,我都在默想2500年前那个非常厉害的须发皆白如雪的老头儿,默念他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看到校园操场旁的枯树又发出了新绿的叶芽,经过昨天雨的冲洗,越发挺拔而闪亮;
想到那天带学生们去森林公园郊游,那大片大片粉的红的花开得肆虐,在微热的春阳里仿佛能听到草木使劲生长的“呼哧”声,欲动的蠢蠢饱胀得想马上破裂,这是专属于春的,在黑的夜,白的天,它们蓬勃、葱茏!
于是我料定那个须发皆白如雪的老头,必是站在2500年前的那个春天里,提笔写下这传念千古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于是,我更加喜欢这个数字——三!
而今,在这个春里,你恰好三岁!我顿觉有丝不同寻常的光亮在脑中诡异地闪现,虽然明知这牵强的巧合是自欺欺人的游说,但我依然义无反顾地沉浸其中:“你三岁,我三篇!”
是的,你三岁,我三篇!只是这三篇哪写得清你?只是这三篇哪写得完这三百多天的欢笑和辛劳?只是这三篇哪写得尽这平凡日子里的感动和感怀?
当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很无力,这无力就像你伸手想抓把这身边吹过的春风,想拽束这眼前溜走的时光,你天真地以为可以,也兴致勃勃去抓拽,可是最后,纵使你全力以赴,也只能是两手空空!
所幸我的无力没有那么深重,我用文字拽住了光阴,拓印了你的脚印,有深有浅,有大有小,歪歪斜斜,零零散散,只因那是属于你的,所以拥有独一无二的珍贵!
是的,这是独一无二的珍贵,是单单属于你的三岁!在这单单属于你的三岁里,最为明显的变化是:你的好奇开始没有时间没有地点噼里啪啦地迸射!
蹲在厨房看姥姥腌鸭蛋时:
“姥姥,为啥要在鸭蛋身上撒盐?”
“好让它咸啊!”
“为啥要让它咸啊?”
“让它咸了,好吃嘛!”
“为啥要好吃?”
“好吃,可以让宝宝多吃啊!”
“为啥要宝宝多吃?”
“宝宝多吃了,才能长高!”
“为啥多吃了才能长高?”
“营养好才长高啊!”
“啥是营养好?”
“额……额……”
显然这是个无限循环问,在姥姥还没掉人你的循环洞之前,先崩溃了……只顾回答你问题,一心没有二用的她已忘记撒了多少盐,这还得了,姥姥怒了!
“你咋恁多问?一边玩去,再问我打你!!”
我想,有多少孩子的好奇心就是在何其多如姥姥般的暴怒里被碾压殆尽的!
只是,我坚信,你绝不会!
你没一边玩去,依旧蹲在旁边,只是自言自语道:“长高了,好打过木木(你的朋友兼对手);长高了,好保护姥姥!”
是的,好保护姥姥,那天你保护姥姥上卫生间,再一次让你姥姥——这个不愿老去的传统守旧而又羞涩怯懦的小老太太无限崩溃!
“姥姥,你长鸡鸡了吗?”
…………
许久之后的那天中午,姥姥再次提起,还是一脸无以言答的窘迫,我则笑出了眼泪!
你妈妈拍着她吃撑的肚子嚷着要减肥,你也上前拍着,并一脸神秘地告诉大家:“妈妈肚里有个小毛毛儿!”
你翻看手机相片,大叫着小姨不是美女,心有不服,逮你审问,你振振有词:“长头发的是美女,你头发太短!”
呵呵……那天见你,歪头趴在沙发角上,念经似地唱“青草香,浆果甜……”遂也跟着高声大喊:“青草香,浆果甜……”如狼嚎般,你气得拎起抱枕便砸,我躲避不及,一屁股摔在地上,你拍手大笑:“你这个大笨蛋!”
是的,我是个大笨蛋,此刻,我这个大笨蛋正在听那首有“青草香,浆果甜”的歌,歌的名字叫《我还有点小糊涂》,歌词写得棒极了,我反复读了好多遍,越读越欢喜,不信你听:
冬眠假期刚刚结束
我还有点糊涂
鸟儿在头顶把森林叫醒
春天空气让我很舒服
天上太阳已红扑扑
看起来很模糊
远处山坡有几棵小树
去年冬眠前我没记住
青草香
浆果甜
喝着露水靠着树
抬起头 垫脚尖
加快我长大的脚步
吹口哨 哼着歌
摇摇晃晃找到路
晃脑袋 揉眼睛
长大的我还有点小糊涂
你不是知道啊
是的,我知道,长大的我还有不只一点的小糊涂,但这又怎样,谁也不能阻挡咱喝着露水靠着树,数着星星望着天,只是此刻窗外,天已黑,太阳更是早已落山,我又想起你的忠告:“太阳落山,狼下坡,天黑了,就要闭上眼睛睡觉觉……”
是呀!要闭上眼睛睡觉觉哦!
在闭眼睡觉觉之前,小姨想轻轻地告诉你:
大哥哥董奕辰——我亲爱的兜兜,生日快乐!
愿你健康、平安每一天!
我们要闭上眼睛喽……
宝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