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城昆明的菊花村车站到我租住的地方要坐28路公共汽车。这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一切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1996年的冬天,我做生意亏了空,没有和父母过年就携带妻子来到一个叫凉亭的地方。这里是昆明对外的货运转运站。我来到这里寻一份安生的住所,寻一线生存的生命线。
那一年我23岁。正是年轻气胜的时候,我托人在火车转运站里寻得一份装卸货物的工作。交了3990多元的抵押金,做了3年的合同工。
那年的冬天,北风刮得刺骨的疼。我凭着自己强壮的身体,在南北场之间白日交替的工作着。
从未做过苦力的我,用出了百分之一百的勇气在这里干了两年多。然而因货场生意冷淡,我不得不离开转运站,另谋出路。
我的合同期未满,我未退到当年交的3990多元的所谓押金。
要知道当年买苦力的都是要出钱的啊!这3990多元的钱足够我辛辛苦苦攒两个月的工资。足足够我和妻子吃半年还多。
我和妻子在租住的小屋里度过了煮熬的三年。因为手头紧,妻子总是穿一双红色的拖鞋。我们连肉都吃不起,我一顿要吃一大锅白菜汤。
也就是在这里,我一直失眠的毛病仍然延续着。我白天上班,晚上还要遭受这份痛苦的罪。在这里,我精神上是多么的苦啊。一天的煮熬像要度过几个世纪。胡子一茬一茬像割不完的菲莱一样旺盛,二十几岁的残`,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我又黑又瘦,思想也变得多疑,神经病似的。焦躁不安的心顿生了不尽的烦恼。仿佛那轰轰烈烈头车也是对自己发出不满的嘶吼。对妻子所做的一切都只有指责。断然不顾妻子的感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妻子的身心也受到我不尽的摧残,她的精神已彻底崩溃了。就是在这里我经历了人生的最低谷。所有的坏事都奔就而来。
1997年女儿出生,我当爸爸了。本该是多么愉快幸福的事。但偏偏我又生病一个多月,无法上班,生活痛苦的煮熬着。经医院医得差不多我自己感觉都可似上班了的时候,医生却告知我有半度温度降不下来,一再要求我往院观察。然而那时的我,真的再也拿不出钱来住院。思来想后,毅然绝然确定回老家去。就这样,我又回到了阔别快两年的故乡。
然而令我想不到的事,我的奶奶在我回到家的时侯,已经守望了十四天。小时候爱我疼我的奶奶危在旦息。再次的痛苦涌上心头。我跪在奶奶的床前,轻轻的呼喊,“奶奶,奶奶,你想我吗?”
“想啊,可是你们不在!!!”奶奶无可耐何的说。
我看到奶奶眼里噙满泪水。我紧紧的握住奶奶的手,生怕再也握不到了。但确真的是最后的握别。
我在家帮忙背了为奶奶砌坟的石头。可父亲和岳父跟我商量,妻子和女儿独自在昆明很不放心,让我去昆明照顾妻子和孩子。我依不舍的别过奶奶。我是多么的不愿离开奶奶啊!
我无可耐何!!!我忍不住的泪涌了出来。像夏日的雨。
更让就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回昆明的那天晚上,奶奶就走了,而且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我坐在从菊花村到凉亭的28路公共汽车上,像穿过了一个世纪。那天雨下得很大,模糊了整个车窗,整个世界。
丁酉年九月初三夜安宁下麒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