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我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的人,一一书写下来,为了自己的记忆完整,也为了曾经他们对我的帮助。
刘老师是我的初中班主任,教英语,和我家乡是临县。在那个不知道普通话为何物的年纪,我总是把他们的口音作为她或者他的标志。
忘记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起初只知道她会比别的任课老师更亲一些,只是她的英语课有点太难了。
从小没有学过英语的我,元音字母和背诵英文单词简直是最痛苦的事情,每次翻开新的一课,课本后面需要记住的新单词就会让我产生莫名的畏难情绪,那时还有一个女生宿舍早晨4、5点钟到教室,简直就是那个时期的卷王,事实证明那时候卷真的是有用的,其中一个女生连续3年稳居班级第一,初一下半年那个女生跟我成了同桌,现在回想,我可能那个时候就被列为有希望的“帮扶对象”。
初一的时候我第一次离开家,起初只跟同宿舍的女生一起,期间冷漠目睹着她们集体霸凌当时宿舍长的事情,直到有次我跟那个小团体的一个人吵了起来,我很无助、很害怕,只能打电话回家想要退学。我跟妈妈老实地说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当刘老师找到我时,我把宿舍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也告诉她,我隐约的觉得这种事情不对,但我当时更多的是为了离开那个宿舍,因为关于霸凌的事情,我从小学就见过,认为校园霸凌是一件存在的、不合理的,但无法改变的事情。
但刘老师当天就找思思谈话并惩罚了她,并让她写了检讨,再后来我也搬离了那个宿舍,那段灰暗的记忆后,我关于初中的记忆变得阳光、明媚了起来。
现在想起来,我感谢刘老师当时对校园霸凌事情的零包庇,她也在无形中拯救了我以后的人生。因为在当时,单靠我的力量,我不可能知道怎样能挣脱那个环境,也不知道会用多久。
后来我的英语单词还是会默写错,总是得不到全部正确后,象征“奖励”的那根铅笔,也没有考进年级前30名(可以在年度大会上台领奖状),但我第一次接触到了英语电影《狮子王》,也会和同学模仿课本中的对话,初中英语书里的李明、Jenny、Danny就像遥远城市里的网友,不曾见面,但我对他们很是了解。
有一次我发高烧,嗓子疼,中午在宿舍午休时,刘老师在楼下喊我,她从自行车上拿下来罐头和白糖,让我回宿舍放好,然后跟她去她寝室休息,不知是白糖的甜还是罐头的甜,总之我的病好像痊愈了。
学生总是想得到老师的认可和喜欢,幸运的是,我得到的是刘老师的偏爱。
学校运动会上,她让我报名,当时报名了铅球,虽然没有什么名次,但刘老师给所有的参赛选手准备了奖品,我得了一条柔软的毛巾。
刘老师每次放假回家前,都会叮嘱同学们,为了节省时间,要像我的发型学习,那个年代2块钱剪一次发的水平,得到的是莫大的认可。
后来,初三的物理老师是刘老师的爱人,他们夫妇一起管我们,当时我很不能理解他们总是为差生着急上火。
但站在今天,我深深地理解着他们,因为他们在教育的第一线,深知面对生活的泥沼,唯有上学才是农村孩子唯一的出路。
当然我也有犯错误的时候,初三人人都早起,我总是最后几名到达教室,少不了站在讲台前面挨揍,虽然有点疼,但我知道她是真急。
初三的元旦,刘老师让我当主持人,初中虽然在私立学校,三年里我都是穿三姨做的布鞋,刘老师怕我当主持人窘迫,私下悄悄提醒我,借一双运动鞋穿一下,我不知道我当时主持的怎么样,但舞台是她给我的,同时她也记得保护一个女孩小小的虚荣心。
后来记忆中印象深刻的一幕就是因为中考要考听力,每天早上长发及腰的刘老师就提着她那重重的录音机,在早上一句句的磨我们的耳朵,先听一遍,再倒回去,再听。。。。。
后来我中考成绩考的不理想,但英语我考了118分(满分120分)。
刚上初中时我130多cm,小学时坐在第二桌,初中毕业时我165cm,我在第一排,离讲台最近的地方。我学会了整理床铺、学会了打饭不能插队,插队的人让接受惩罚最后一名吃饭、学会了开心、学会了努力。
大学毕业那年,辗转多方,终于和刘老师夫妇再次联系上,相聚是短暂的,我们一行人在刘老师家吃了饭,合影然后分别。
那天我们说了好多话,但我记不清我是否正式地把感谢的话跟刘老师说过,谢谢她曾经的呵护和偏爱,让那个曾经瘦弱、胆小、孤独的小女孩在她的陪伴下长高、长胖、长出血肉、长出胆量,不断地走,走出农村、走出县城、走出地理的局限,进入高中、进入大学、进入工作。
每当我明白自己的普通,再回头时,面对从初中开始不断别各种原因分流的同学们,我都在唏嘘如果是重走来时路,我是否也会在某个转角随着人群一起淹没。
幸运的是,在这场有来无回的路程,我遇见了刘老师,她就像一束光一样,看到了我,也让我看到了自己,让我在她的肯定中变得越来越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