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岭的燕子
这样的日子,平平淡淡,持续到了年底。我一直有留意,爹娘的影子是愈发地少见了,大概是放弃了寻我罢。也难怪,他们的动作不能大,一旦大了,其他人也会起疑心的,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嘲笑与讽刺。
但生活不算烦闷至极,何穆书还会经常来看我,也就是他告诉我消息的。但大多数来的时候,他都会带些钱来,却没见着信。何伊人啊,何伊人,怎就不寄封信来,我该如何寻你?
寒冬腊月,天冷得人直哆嗦,生意却好上来了,就像炉火中的碳,被灼烧得火红火红。懂的人都懂,庙宇旁边有一家绣品店,店主是个年轻的生意人。绣品都是本地没有的稀罕货,逢年过节,生意极好。要说绣品是怎样的好,大概是最会挑拣的大娘大婶也忍不住买点回家。
这下手头就宽松很多了,也可以为自己多置办些过冬的衣裳。掂量掂量钱的分量,去正街这样花销大的地方到处逛逛也是无妨,不过更重要的是要寻到伊人姐姐。
曾经我见到分明有白鸽飞往集市以南的,那里不过只有酒楼、两仙以及郡庙。打小就听娘说,那些地方女孩子家不宜去。女孩子家不宜去,那打扮成男子不就妥了嘛。一阵翻箱倒柜后,终于找着了一件旧青棉袄,一顶棕色老绵帽。打理打理就出了门,此时约摸上午7时,天还没那么亮。
走过了集市,看见了刘大婶正弯着腰卖黑菜,看她摊前也有不少人,就知道她过得还不差罢。我看向她的时候,她也无意与我对视,她竟有些愣了,手有些迟疑。我不会被她给认出来了罢?我赶紧别过头,快步走过。四处看看,娘已经不在这里卖果蔬了。
刚走近了酒楼,店小二就没好气地问我:“你打尖儿还是住店啊?要是来坐坐的就上别处去。”我不屑地从腰包里掏出银两,单单看见小二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进去坐坐不行么?”店小二点头哈腰地迎着,“行行行,客官请往那儿坐。”他指着靠窗的那桌,示意我过去。
我看了看楼梯,“不能上楼歇歇脚吗?”店小二在我耳边附道:“楼上的可是些大官,不是大官也是富商。您能靠窗坐也不错啦。”我点点头,坐了下来。冬天有些冷,我叫小二打了一碗热腾腾的黄酒,不知从何时起,我也会喝些了。毕竟在酒楼,不喝酒也不像话。
看着外头的人,双手环着肚子,又看外面的旗子不要命地扬着,就知道起了大风。我闷了一口黄酒,心窝子都暖着了,唇齿间还溢着五谷杂粮的香气。外面的人只呼吸一口,就像喝了冰水一样的渗人。环顾很久,这里没有何伊人的身影,该去别处找找了。
刚走出店门,就留意到一个身穿裘皮大衣,头戴狗皮帽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脸冻得微微发红。店小二恨不得像看见爹娘那样,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那男子“嗳”了一声,便笑着上了楼。真是有钱人哪,我心想。
出了酒楼,就知道外面是怎么个冷了,不过喝了一碗黄酒,身体也热乎了许多,能抗抗寒了。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两仙了。说是两仙,其实是两家店。西边的那家是“喜神水仙”,东边那家是“花神酒仙”,分别简称为水仙和酒仙,并称为两仙了。娘尤其不叫我去这两个地方,可我,还得走一遭。
据说,这两家店都是些什么会所,民办的,装修得相当豪气。还没走进酒仙,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味道。仔细分辨,大概有胭脂水粉的粉尘味儿、香料的香气、大烟的呛鼻味,还有酒香夹杂着。
踏进了东边的酒仙,觉着里头相当气派,人也相当多。光是看服装也晓得了,有高官,有贵族,有商人,也有军阀,可最多的还是女子。
女子打扮得也丝毫不亚于男子,乌发一挽,嵌着珠宝的簪子一插,好生华贵。脖颈上戴着镂花的金链子,或是美玉。手腕子上,有的甚至是脚腕子上也套着金镯子、玉镯子。不过一般还是以套银镯子的居多。
她们穿的衣服也相当雍容,有些穿的花袄子,袄子上绣的牡丹也精致;有些穿的裘衣,打扮得也相当花哨;还有些个头小的,估摸着是十岁不到的孩童,衣服是素色的,却也鲜艳得像朵花,只有她们是不画浓妆的。
这里男男女女勾肩搭背或是搂腰摸腿,谈笑风生,好不快活。我倒是有些明白,这是是什么地儿了。自古以来,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只有这些地儿交的税钱最多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红袄子的中年女人捻着紫色手帕,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她和其他女子打扮得不一样。再者,走到她跟前的女子都会行个礼,如此我猜测,她应该是老板娘罢。
她捻着手帕轻轻一笑,“客官,您找谁呀?”我看着她的眼睛,却有些害怕,“不,外头冷,我进来坐坐。”她仔细掂量着我,“哦,是这样,外头确实是冷。”接着,她一甩手帕,喊着:“北燕儿,快来招呼这位客人。”
我叫目录君 (>^ω^<) 懒了好久,终于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