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今年17岁,在武汉某市级示范高中上高三,前几天回家填写高考报名信息表,发现有一栏家长信息,问我怎么填,我一看,发现第三项是农民工,前面两项是公务员及企事业单位职工,我说就填农民工,儿子一脸惊奇地问你是农民工?我说,是啊,你没看见上次给你复印的户口本上写的户口性质是农业户口?而且你看,我和你妈,还有你,身份证上的地址都是某某县某某镇某某村吗?而不是写的我们房子小区的地址。
不怪儿子不理解,从真正意义上来讲,我就是农民工。记得从到深圳打工开始,侥幸进入党报媒体工作,再到进入上市公司回湖北武汉,我从来不认为我成了城里人。也许是没有经历过工厂流水线及工地搬砖头,并没有深切体会农民工的辛劳,但我始终没有忘记我农民工的身份。
世纪之交的深圳,正是暂住证横行的时候,因了特区的关系,进出关口均需要边境证,进关后还需办理暂住证,否则就有轻则遣送重则管制,甚至还有人为此失去生命,(后因一件众所周知的大事取消了部分限制)。
因为在报社工作,虽然工作关系接触的大部分都是大型国企、政府部门,打交道的是一些成功商人、成功人士、文友等,但我仍然喜欢和家人一起住在她们打工的沙头角,(当然也有节约房租和生活成本的考虑),不仅如此,在休息日还喜欢和爱人一起到处找她的工友玩,我很喜欢这种到工厂和工地四处交结朋友的生活,认识了一些四川的、山东的、河南的、江西的打工朋友,更多是湖北的老乡,如果碰到一些需要帮忙比如找工作之类的,我也尽力而为。
据爱人讲她娘家的亲戚因没有暂住证曾经在下水道和荒山上流浪了一个月,而一些工地的工友(我喜欢称工友而非民工)经常在查暂住证时跑到附近的公园躲避。也有可能是工作关系,我接触了太多使我深恶痛绝的事,这让我对深圳这座城市产生了本能的抵触。所以从本质上讲我愿意还是农民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阶层、圈层概念深入人心,也许自古有之,只是到近现代才有了深刻的含义。社会上有一种说法,在中国,往上溯3代,都是农民。这让我心里有了一些安慰。据百度百科词条,农民指务农的人。《谷梁传·成公元年》:“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农民,有工民。”范宁注:“农民,播殖耕稼者。” 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勉学》:“人生在世,会当有业,农民则计量耕稼,商贾则讨论货贿。” 所以说中国原本就是农业社会、农业国家。
后来我离开深圳回到武汉,也买了房了,和城里人一样住在洋房小区里,把家安在大城市,我慢慢忘记了农民和市民的区分,每天和城里人一样过早、上班(上学)、逛商城、游公园、交燃气费、物业费。每当回老家有亲戚逗儿子问他是哪里人,他都非常自豪大声回答武汉人,因为他确实是在武汉长大的,但我们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无不提醒我还是一个农民,我也不愿意转户口,农民就农民吧,将来如果老了、退休了还可以回乡下,因为在老家我还有4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