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一听到“周姨的儿子”这几个字,立时胸口涌上一股子闷气,压得他说不出话来。
那个情敌终于出现了!
他知道林旭已经孤身一人和整个家庭在对抗。可是,自己又能说什么呢?毕竟,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啊!
夏然将泪水咽了回去,说:“你要我怎么做?”
此时此刻,他已完全不知所措,心想,只要林旭一声令下,死他都不怕。
林旭说:“留在上海,继续做你的事业。有一件事情…...我......我......总之,你听好了,我有分寸,会在适当的时候让你回来。”她欲言又止,在夏然听来,似乎有一件极为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他。
挂掉电话,夏然内心陷入一片灰暗之中。
她的父母不同意,创业又前途未卜,万一赌输了呢?现在,又多出一个周姨的儿子,承担着成为他们家乘龙快婿和为林旭解决工作问题的双重任务。
毕业后,刘启明留在了上海上班。夏然和他在学校附近合租了一间房,便继续和李天明一起经营旅行俱乐部。
那段日子,夏然奔波于各大会展中心宣传俱乐部,又和李天明一起带团出游,开发线路谈合作,忙得晕头转向。白玉茗则在办公室负责论坛运营,中途回过一次云南,听李天明说,她在丽江盘下了一个客栈,交由爷爷奶奶打理。
过了一个多月,林旭没有给夏然打过一个电话。夏然给她发的问候短信,也没有任何回复。
这晚,夏然彻夜难眠,盯着手机胡思乱想。
他忍不住拨通了林旭的电话,“林旭,你最近怎样?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你先别回来!专心做你的事业。不说了,我现在忙得要死…...”对方草草应付几句,就挂断了。
夏然呆呆的拿着电话,感觉林旭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令他惴惴不安。
过去林旭只要和他一通话,便有说不完的话,而现在,怎么变化这么大?她动摇了?
他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她是不是要离开我了?她是不是听她父母的话了?”
他害怕林旭有了新的开始,也不敢再给林旭打电话。
“她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还能要求她什么呢?”
可一想到真有分离的那一天,宛如天崩地裂,一片漆黑。这些年的温暖,感动,美好,牵挂,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突然间,手机响了。
夏然惶恐的拿起手机,来电是白玉茗。他接通电话,只听电话那头顿了顿,说:“你......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夏然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他心想,是不是最近的言行举止过于反常?于是接着说:“我没事,大学毕业综合症而已,呵呵。”
白玉茗沉默了片刻,说:“哦,没事就好。”
晚上十二点,他收到白玉茗的一条短信,上面写道:“要是心里有事,说出来。”
夏然看着这条短信,发了半天呆,回复道:“你还没睡啊?”
过了一会儿,白玉茗电话打了过来,说:“你不也没睡吗?我就是试一下,好吧,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夏然想了想,说:“好。”
校门口的一间大排档,夏然如约而至。
“我这几天很反常?”夏然问。
白玉茗说:“自从北京回来,你一天一天的不说话,别人跟你说话,你也老走神,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然说:“我真的没事,可能,就是工作太累了。”
白玉茗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问:“你是不是失恋了?”
夏然一呆,低声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能给她,我不知道我和她还有没有未来…...”
白玉茗摇摇头,说:“我只想和你说顺其自然吧。每个人最终都会选择自己的人生,如果你竭尽所能还是要失去,那本身就没有你想得那么有意义。”
夏然低着头,喃喃自语:“这么多年了,究竟什么才是有意义的…...”
白玉茗说:“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顿了顿,说:“曾经有一个女孩,她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父亲是位博学多才的大学教授,母亲是位美丽贤惠的舞蹈演员,他们非常恩爱,所以,女儿的童年生活得像童话一样幸福。”
“ 后来,由于一场风波事件,那位父亲年轻气盛,和学生一起闹事,结果被捕了。 ”
夏然问:“那他女儿怎么办呢?”
白玉茗幽幽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接着说:“那位母亲便独自抚养女儿。后来,她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总是无缘无故冲女儿发脾气。女儿说想爸爸,她就打女儿。女儿知道母亲一个人不容易,所以一直忍着。再后来…...母亲认识了一个香港人,那人告诉她,愿意带她出国,去美国,那个年代,去美国是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夏然插过话说:“那她也不能抛下女儿啊!”
白玉茗说:“母亲把六岁的女儿交给了她爷爷奶奶,便和那个香港人结了婚,去了美国。临走的那天,女儿不知道母亲要去哪里,一直拉着她的手。母亲只是回头抱了抱她,头也不回,就走了。于是,女孩只有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女孩和奶奶说,她想爸爸,问奶奶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奶奶没有回答她,只是不停地抹眼泪。后来,爷爷告诉女孩,爸爸知道母亲的事情后,伤心过度,在狱里得了重病,没过多久,就走了…...”
夏然听到这里,心中震惊不已,呆呆的望向白玉茗,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玉茗说:“那位母亲后来打过几次电话,说希望回来看望女儿。女儿不接她电话。后来,她又来电话,说向帮女儿办出国,女儿还是不接她电话。再后来,女孩偷偷听到爷爷奶奶说,母亲在美国生了个小男孩。从此,女孩就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了。”
夏然眼睛湿润了,颤声道:“白玉茗......我......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我懂你......我懂你......”
白玉茗突然笑了,说:“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孩依然渐渐的长大,也没觉得生活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时间真的很神奇,它能把一切都变成过去,无论当时多么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也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你知道吗?有些人有些事,无论我们怎么做,还是会失去,我们又能怎么办?我们管不了别人,我们只能好好的爱自己。”
夏然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说:“咱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我这次去九寨带团,你去吗?”
白玉茗嘻嘻一笑,“本来不想去的,不过,拍两张照片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