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树,生在深山里,长在乱草丛。我们当地的山民叫我“摇钱树”,因为我包裹果实的外衣像极了铜钱。
从来没听过山民们叫我的大名,或许,像我这样的无名小树,多是没有大名的吧。再说了,我这个小名也不错,“摇钱树”——多高大上呀,就冲我这名字,是个人都会喜欢。
我是妈妈的嫡系长子,深得她老人家的疼爱。打我发芽起,妈妈就特别偏袒我,为我遮风挡雨,为我供给养分。
三年时间,我长成了和妈妈齐头并肩的大树,春风得意!
而我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一个个因为营养不良,照顾不周,死得死,枯得枯,黄得黄,最后都没能逃脱被山民们砍作柴烧的命运。
我打心底感激妈妈对我的付出和偏爱,发誓要永远伴她左右,以报生养之恩。
有一天,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农光顾了咱们的家,他先用脚蹬了蹬我的腰,又用手推了推我妈的腿,嘟囔着说:“这棵小的长得跟母树一样壮实了,这母树有些年数了,再留着也长不了多少了,砍掉打柴烧吧。”
我和妈妈被老农的话吓得瑟瑟发抖。妈妈安慰我说:“他只是说说,我这么粗的腰身,他砍不断!”
我信以为真。
没过几天,老农带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扛着电锯,叼着香烟,说说笑笑地把无助的我们团团围住。
很快,我听到了轰隆轰隆的电锯声,妈妈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我耷拉着脑袋,眼睁睁看着我的妈妈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倒下。
从她身下掉下来的木屑洒满了我们的家,我心如刀绞。那帮人看到我的妈妈倒下了,齐声叫好,并齐刷刷地坐在妈妈的躯干上,得意地吸着香烟,高亢地交流着砍树心得。
最后,他们卸下了妈妈的枝叶,抬走了妈妈的身体,消失在山野中。
我守着妈妈的残枝烂叶,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野的悬崖边,孤寂地熬过了一冬又一冬。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