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军训期间认识她。很快成为朋友。
个子小小瘦瘦,短发利落。
总讲着一口平卷舌不分,前后鼻也不太分的普通话。
我怀着满腔不忿和不屑来到这所"五脏俱全,麻雀太小"的学校,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努力平静地保持着每天形单影只。
偏偏她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跑过来,一起吃饭,一起报爵士舞班,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帅学长,一起飞扬恣肆地大笑。
我从来不承认她给我的生活带来过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可事实是,我的确渐渐开始融入我不被看好的新生活。
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天衣无缝般的友谊,上一秒如胶似漆,下一秒就可能因为一个男人从此后会无期。
当然,此处不会这么狗血地出现某个男人。
作为天蝎座,要强如我,把遭遇高考滑铁卢的所有愤懑,转化为了沉闷和学习。一心钻进图书馆里昏天黑地。
她却是纯粹的乐天派,享受处处新鲜的大学生活,参加很多活动,结交许多人,每天乐此不疲。
我们依然一起吃饭,一起调侃,一起大笑,不同的是,我大多时候在听她讲述课外的种种精彩,偶尔发表观点,吐槽她遇上的极品,讽刺一下她的傻。
直到我开始厌烦,直到我开始刻意回避,直到她也融入了另一个丰富多彩的大圈子,没时间理我。
寒假里,有一天深夜,她发消息开玩笑似的问我,总在忙什么,为什么变得爱理不理的,如此高冷。
我开玩笑似的回答,忙的是你,可不是我。我又陆续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才发现我的答案已经浮出水面。
大抵是她已经拥有一个更合适的圈子,其中并不包括我。
作为天蝎座,对于任何一种感情的态度都很明确,喜欢或者讨厌,接受或者拒绝,有关系的人或者没关系的人,没有中间状态,不拖泥带水。
所以当我看到她,想起志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时,我知道最初那种无忧无虑,毫无芥蒂的模式应该归于过去式了。
她大概也明白我的意思,那天聊过以后,再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再开学时,我们有时依然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大笑。不同的是,多了相互吐槽和翻白眼的环节。
重新回到形单影只的过程,我说不黯然那是骗人。
我只是努力把自己的生活填的更满,得到令旁人仰望的分数,花很多时间泡在图书馆,并开始利用课余时间打工。
因为我知道,在偌大的校园里,我孑然一身而来,也终将一无所有地离开。我所能够抓住的,只是中间的一点点时间,我没有闲情也没有资格去风花雪月,只能利用这点仅有的创造出最大的价值。
偶尔我走在路上,还是会想起她,没课的晚上她应该和那几个人出去浪了,周末的时候她应该去哪儿玩了。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我却是很少关注朋友圈和空间动态的,也不主动去联络。
她仍旧会时不时冒出来,我们互相抨击,满不在乎,好不愉快。
有一次,我跟别人约好的事被她从中破坏,她也不掩饰,大大咧咧地承认就是一时兴起想耍我。我气结,嘴上说着不在乎,越发不想搭理她。
后来,她干脆当着我的面,把我从她的QQ好友中删除了。我当时完全摸不着头脑,只是傻呵呵地说随便啊,反正我很少用QQ。也不肯追问缘由。
前几天,她突然晚上给我打电话,叫我去她寝室喝她第一次尝试煮的绿豆粥,我犯懒不想应,她却说出提前替我庆生,我一愣,还是跑去她寝室喝了小半碗粥。
我们穿着睡衣聊了会儿家常,她问到我想要什么作为礼物,我笑着说不用了。真难为你记得,这就够了。不要提醒我已经年纪一大把这件事。
她却说要自学做花,准备她姐的生日礼物,到时候也顺便送我六朵。
我脱口而出问她为什么是六朵。她笑,然后回答说你QQ上显示的年龄就是六岁啊。
她不知道,她无意间戳中的是怎样一段心事。我的内心在那一刻如大雨将至般潮湿。
那不是六岁,是六年。
距离那段失去光亮独自凄惶的青春岁月,已经过去六年。
从来没有人会把那个数字当真,只以为是兴起时的编造。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意味着什么。
原来她却是认真看过并记住的。
我还是跟她说不用,笑着转身。
出门那一刻,我想起最初,她一个人在夜幕笼罩的操场上大哭,不明白为什么大学里人心无常,变化大成这样。把我叫去,我坐在她身旁,说了一大堆无用的安慰,还劝她不要再天真。
我突然感激充满,在这段路上,我竟然拾到这样一种友谊——相爱相杀,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