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并没有直接回家，她身上也没带钱，就直接跑到她大姐家里。此时已近中午了,大姐和姐夫正在吃饭看到妹妹跑到家里来，脸上还留着泪痕，眼睛都变红了，把大姐和姐夫吓了一跳。

“小玉，你这是咋了？！”两人惊讶地看着杨玉，已经预想到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可是还没做好承受不幸的准备。

杨玉的嗓子像被烟熏火燎一般，就是张不开口。姐夫看着她满头大汗，赶紧跑到屋里到了一杯水让她喝了。喝完水后，杨玉把情况告诉了大姐和姐夫。姐夫蹲在院子的台阶上直叹气。

“小玉，姐跟你回家。我把小孩子先抱回我家，大孩子你先带着。”姐姐坐在凳子上说道，慢慢抽泣。

“你还没吃饭吧！”先把饭给吃了，姐夫赶紧到灶房盛饭。

“姐，我不吃饭了。家里还有两个娃，我得赶紧回家。”

“先吃完再走，你赶紧把饭给吃了。吃完后你姐跟你一起回家。”姐夫劝他说道。

杨玉和大姐刚走到家门口，看见她们家门口的石墩上坐着一个人，她心咯噔一下，以为孩子出事了，两条腿由早上跑到现在疼得厉害，她撑着腿快速走到门口前，村长坐在石墩上抽着烟，好像在等什么人。村长看见杨玉走到家门口，笑呵呵地说：“大学他媳妇呀，这一阵不是计划生育么？你们家也超生了，所以希望你能配合上面的工作，不要让村里的干部为难。”

杨玉听后先是愣住了,立刻火冒三丈，但她不能把一肚子的火气发泄给村长，只是冷冷地说：“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直接进了家门，大姐跟在后面白了村长一眼也跟着进去了。村长看着她们进了屋里，狠狠地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分扔在了地上，心里暗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哇哇…”屋子里传来孩子的哭叫声，肯定是孩子醒了。姐妹两跑进了屋里，一股屎尿味迎面袭来。

“孩子肯定拉在尿布上了。”杨玉抱起嚎啕大哭的孩子，换了尿布，大姐在桌子上找到了奶瓶，赶紧装上奶粉，把温开水倒进奶瓶，用筷子快速搅了几分钟拿给了杨玉，孩子叼着奶盖，小嘴用力吸着奶水，这才止住了哭声。

“谦谦呢，他跑哪去了！”大姐问她。

“对呀，他跑哪去了。”急忙之下把他都给忘了，不知又跑到哪里疯了。杨玉抱着孩子到门口叫道：“谦谦，在哪？快点回家!”胡谦听到母亲的呼唤声，兴高采烈地往家跑，他早饭午饭都没吃，母亲肯定把饭做好了，叫自己回家吃饭！胡谦看到妈妈在门口，高兴地喊道：“妈，你回来了。”

“回家！”杨玉朝儿子吼道。从母亲的声音中，他知道回家肯定没好事，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很不情愿地跟着母亲回家去了。

“我不是让你看好弟弟，你怎么扔下孩子一个人出去完了，万一坏人跑家里怎么办！”母亲怒视着他，等待儿子的回答。胡谦低着头不说话，以为这样可以免去一顿打骂。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杨玉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满肚子的火气一直被她克制着，回到家看见是一团糟，她的愤怒如火山爆发一般，抱着小孩对儿子胡谦一顿手打脚踢。胡谦被打得嚎啕大哭，小孩子被从沉睡中惊醒也开始哇哇大哭，两个孩子的哭叫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看着杨玉如此大孩子，大姐心疼起来把杨玉拉到房间里去了，劝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也不能这样打娃，他还是个小孩子。”

晚上胡大学还没醒来，杨玉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家里。儿子胡谦正在洗碗，看到母亲说道：“妈，姨妈把饭做好了，我给你舀饭。还有姨妈把小鹏抱回家了，说明天再来看你。”杨玉吃完饭，洗了锅碗，她太累了上了炕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丈夫胡大学醒了，从进医院他已昏迷了快三十个小时，杨玉的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帮她照顾丈夫的那个男人走时表明他会把杨玉的意思转告给厂里，让她别操心，先照顾好大学。胡大学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进医院的，脸上缠满了绷带，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活似一个木乃伊。他尽力想着事情的经过，但一想事情头就疼，医生说这是轻微的脑震荡，让他静心休息，不要想任何事情。晚上杨玉回家时，大姐抱着孩子在门口等着她。吃过晚饭，姐妹俩躺在炕上说家常话，有姐姐在，这一夜就不漫长！第二天一大清早，姐夫就骑着自行车来到杨玉家里，姐姐很早起来就起来做好了饭，她不忍心看妹妹这么累下去，就悄悄起床做好了饭。杨玉听到姐夫的说话声从睡梦中醒来，她穿好衣服准备去做饭，发现大姐不见了，屋里飘来饭香，灶房的烟筒里冒着白烟。她把儿子胡谦叫醒，洗脸刷牙，吃饭！

大姐不仅把早饭做好了，她还把面擀好了，用菜刀切成细长的面条晾在案板上，用干净的细纱布盖好。她又把韭菜炒好，把一碗韭菜盖在锅里，等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孩子可以煮面吃了。吃过早饭，杨玉给儿子把一切交代好，就和大姐，姐夫去医院了。胡大学躺在病床上，肚子有点饿，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他只能先忍着。

“我还得待在这多长时间？”他问旁边的护士。

“差不多后天就可以出院了。”护士笑着说道，端着药瓶走了。他现在只是头有点疼，手脚都很灵活，只希望赶快出院，几天都没看见儿子了！哎！住院费得多少啊，我这是工伤，住院费应该是电池厂出的，媳妇可别傻得不知道这桩事啊，自己掏了腰包付了住院费。头让绷带裹得难受极了，他真想撕下这该死的绷带。

杨玉在医院食堂给丈夫打了一份早餐和大姐，姐夫走到胡大学的病房，胡大学没想到大姐和姐夫会来，赶紧从坐起来，脸被绷带包裹着说话也不轻松。

“大姐，你来了。家里最近还好吧。”胡大学说道。大姐看到胡大学被绷带包裹的脸心里就难受，自己一人把孩子抱到门口抽泣，等心里平静再进去。丈夫坐在床前和胡大学聊天。

“来，先把饭吃了。”大姐夫说道，他看到胡大学这个样子心里不好受。胡大学吃完了饭，大姐抱着孩子进了病房，胡大学看到大姐怀里的儿子，这几天都没看见这个小家伙，都快想死了！“大姐，我来抱抱儿子。”说着，胡大学便伸开双手，等着大姐把孩子递给他。胡子鹏喜欢把小手伸进嘴里，或许因为好奇，小眼睛不停地转动着，他躺在姨妈的怀里很安静。但到了爸爸的怀里，就开始表达不满了，发出不满的声音，接着开始哭泣，他害怕看到父亲那张怪异的脸，把自己的脸背过胡大学的那张脸嚎啕大哭。

中午时候送胡大学来医院的那个男人来到了医院，身边还有一个夹着公文包的彬彬有礼的男人。公文包男人说：“胡大学是因为工伤住院的，厂里决定付所有的医药费。等你出院后先不要上班了，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说完后就走了。“看样子，我不能回到电池厂了。”胡大学叹气说道。

“没事，我也不想让你再去那个厂里干活。”媳妇笑着说道。

“我后天就能回家了，我出院时你就不要来了。我腿脚都好着呢，自己能走回去。”胡大学告诉妻子。

“那咋能行，要是杨玉来不了，我过来送你回家。”姐夫说道。

“没事，姐夫。我自己能行，伤在脸上又不在腿上。”

胡谦坐在灶房的凳子上吃着面条，几个人衣着得体的男人来到他家。看见屋里没有大人，就问胡谦:“你是胡大学的儿子吧。你爸妈呢？”

“我爸妈有事不在，有啥事？”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说道：“告诉你父母躲着也没用，让他们尽早解决问题，否则后果自负！”胡谦被这凶巴巴的男人吓住了，他一句话不说。那几个人看了看就走了。

晚上胡谦把白天几个男人来家里的事告诉了母亲，杨玉这才想起了计划生育的事，这几天为了丈夫的事来回奔跑，把这茬事都给忘了。先不管什么计划生育，后天大学就要回家了，家里现在乱得糟糕，地上很脏，桌子上都蒙着一层灰。她太累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很快就到了出院时间，胡大学感到轻松多了，中午医生取掉脸上的绷带，下午就可以回家了！杨玉今天心情不错，她热情高涨，打扫家里的角角落落，扫完地，擦桌子，又把灶房擦洗了一遍。没事干了，她坐在炕上想着大学就要出院了，今天晚上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做什么好呢？做旗花面！转眼间已经到了中午，到了做饭的时间了！杨玉坐在院子里择菜，家里突然来了几个凶相毕露的男轻男子，二话不说拿着手里的布袋就向她家的闲房子走，打开粮食袋拿起大洋瓷碗把粮食往他们手里的口袋里装。

“你们是谁！这是干啥！”杨玉愤怒地吼道，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

“你不是能躲计划生育么！那你就接着躲吧！”一个男人说完后，继续装粮食。

杨玉肺都要气炸了，她一个女人挡不住这些人，不行！她得找个男人过来给她助阵！“谦谦，谦谦！你在哪呢！”杨玉跑到门口喊道。这个孩子又去哪里野了！她已经乱了阵脚了，自己快速向大哥胡解放的家里走去。

胡解放坐在院子里的枣树下正在劈柴，他向手心唾了一口唾沫，拿起斧头继续劈柴，媳妇在灶房里做饭。两个娃都上学了，每天这个时候她都进灶房做饭。

“大哥，大哥！”杨玉走到门口就喊道。

胡解放放下手里的斧头，走到门口看到杨玉灰头灰脸，喘着气。“咋了？”胡解放看到弟媳这副模样，知道有事情。

“我来不及向你多说了，计划生育的抢我家粮食呢！”杨玉说着，急得都甩手。

胡解放一听，怒火顿时燃气，没多说一句话，跟着杨玉走了。那三个人已经装了满满的四袋粮食，他们没有停下还在热情高涨地装着。

“狗日的干啥呢！”身后传来一个洪亮，有气势的声音把他们吓住了，回头一看一个体格健壮，满脸怒气的男人站在门口，他身后是这家的女主人，三个人又互相看看不知怎么说。

“狗日的还是个男人吗！欺负一个女人，计划生育让你们来不吭声装人家粮食，今天我在这看你们谁敢把这些几袋粮食装走！”胡解放眼里放出凶气，吓得那几个人不敢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