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飘起了雪花。
白色纷纷之下,江南水乡褪去了钢铁森林的坚硬和冷冰冰,复又变得简单柔和起来。
上海也下起了雪,和从前许多场的相遇一样,在半空中化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忽大忽小随风飘散。大都市的颜色永远是那样白天闪烁着太阳耀眼夺目的光芒,夜晚迷离在霓虹灯七彩的变幻莫测之下,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犹如鲜艳的油画。
下雪天风带着雨水,格外刺骨寒冷,风过去了,水气的冰冷留下,暖和的衣服一层层一件件,却也很难抵挡;
好在隔着玻璃窗,屋子里暖意融融,透明的玻璃断开了两个世界,冰冷和温暖,潮湿和干燥,无底的黑暗和无限的光芒交界,有时候应该就是这样薄薄的一层的玻璃吧。
家乡的雪印象太过深刻,许是留存着温度颜色和美好的时光,还有和伙伴们嬉戏玩耍的快乐和无忧无虑,你记得他们拉着你的手一起搭着雪人,记得纯白色的雪人憨憨的笑,也记得白色的雪球在空中的飞扬;
记得那雪地里奔跑打滚儿的身影,记得深深浅浅的脚印,也记得大片大片鹅毛般的雪花落在你的睫毛之上,晶莹剔透的将化未化;
你忘记了一个雪球砸在你身上的疼痛,忘记了鞋子长久呆在雪中,早已湿透冻的双脚红红;也忘记了那曾经一起嬉戏玩耍的小伙伴们,你是谁,他又是谁,忘记了他们衣服的颜色,忘记了他们的名字,也忘记了他们的样子;
回忆的片段攫取的如此奇怪,却也干脆直接,下雪天,凄雨冷风的夜,湿漉漉的空气里,却因为曾经这些片段,思绪飘向火炉旁的温暖;燃烧的木炭明亮着也黯淡着;跳跃着的火苗左右摇摆着,你的脸被暖的红彤彤的,寒冷带来的清明,在暖和的炉火旁,开始游离而变得昏昏欲睡起来。
这一梦很长,从故乡到他乡,辗转奔波,忙忙碌碌;这一梦很短,此时飘起的雪花,复又回到温暖的火炉旁;这一梦尚未结束,空气中弥漫着木炭燃烧时的松节油的气息,丝丝缕缕飘荡绵延不绝,这一梦依然继续,春夏秋冬,四季更替,阴晴圆缺的月,花开花落的声音,飘忽不定的风的影子,水面荡漾起一丝涟漪,泛起阵阵波纹,一圈圈一阵阵,终究印刻成了岁月的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