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漫长秋天]。南昌以南,江西以西

——诗人和吟游者,传唱着关于爱情的歌,我停在陌生的月台,等更迭春秋把年岁蹉跎。

孤独的虔信者,朝拜这山与大河,我安睡在这深夜,梦见往日在时光里化作烟火。

我也不知道这一季的该叫什么,最后敲下这个标题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恋旧的人。

再一次踏上一片陌生的土地,没有了大一刚到南昌时的好奇,也没有了异乡情结。并不想说太多南宁是个怎样的城市,我也许会在多年以后怀着和对南昌同样的感情提起它,但那已经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陌生的地方有着相似的陌生,熟悉的地方却逼着我选择一种适应它的方式。走每一条路都像是回家,除了回家的路,几年过去,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我拒绝接纳它,还是我真的无法接纳它。

没人能完全脱离了这个世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其实我们大多数的原地踏步,只是为了向旧人证明,我从未改变过,然而拿什么证明,因为一切真的在改变,时间在走,人也未留,哪怕仅仅是几秒钟的驻足思考,风也改变了云的样子,太阳也改变了露珠的样子。南昌终于也成了我不愿承认爱过的地方,承认即意味着失败,意味着认输,意味着我以为的远方,只是逃离,又是逃离。

我不怕陌生,陌生有自绝于世的安全感,我怕的是冲破陌生的藩篱,一切又如故土那般令人窒息。每一个渐渐熟悉的地方,都让我想要抛弃,我也担心这样下去我将面对怎样的未来,总以为我要的自由就在下一个路口,却站在某个雨后的车站突然明白这句话,“一生渴望的人,一生得不到满足。”一生渴望自由,便一生不知道何去何从。

 

——我不愿生活在一个没有剑与魔法的世界

最令人失望的,莫过于从一场恐怖的宿醉中醒来,并没有身在奎尔萨拉斯,窗外也不是银月城金红的帷幔,圣光黎明只存在于梦里的那个世界。

其实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挣扎而无助的,除非这一生到了终焉之刻,才终于不必茫然。在此之前的无数春秋,都要面对下一秒的困惑,无数个下一秒。

“想到死亡我的灵魂就觉得甜蜜”——普希金

生而为人最可悲的就是,我们在出生时仅用一秒来获得灵性,却要用它来完成这一生的一意孤行。

然后,虽然渴望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那样去任性去疯狂去刚愎自用,因为明天的命运不知所终,却又必须像一个乖孩子那样思考,因为未来必须有渴望,因为经历必须成为经验,因为要认真,要努力,要配得上镜子里的自己。

每一件要付出八十分的事情,都必须博上一百二十分来确保万无一失,因为克服,即是意义,证明,即是目的。能帮上自己的,除了这一刻破命的勇气,还有徘徊在往昔岁月里那个自己的幽灵。因为失败会成为阴影,成功却不足以拿来骄傲。

用不经思考的态度,没法完成这不容思索的一生。

——愿你的过往情深意重,但从不回头

每一次我们受过的伤,都该被平静的遗忘,而不是变成勋章,因为每一枚勋章,都逼着我们在偏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常常我们会误以为他使我们变的坚强,其实只是情绪补偿带来的反常躁动,而代价,是把所有曾经热爱或坚信的东西烧个精光。


就像是出发时那样,沿着来时的路再走一次。赤红的杜隆塔尔,翻腾的怒水之河,飞艇驶离了提瑞斯法的月空,奥特兰克终年的积雪从未消融。或许这样的旅行只是为了证明一切都没有变过吧,你看那静谧海岸的夕阳,还如我第一次见到的那样浓郁而温暖呀。

长大是一个很让人害怕的故事,我怕我没法成为自己喜欢的样子,我怕这个我将要取悦的世界,我怕用尽一生却把战斗,爱与自由的故事讲成笑话。

其实没什么办法,这世界本来就是狗娘养的。

如果有一天,我将屈就,我将妥协,我将苟活,我进退两难,我背叛了爱与自由,愿我有勇气洗尽铅华,告诉这个狗娘养的世界。

“对不起,我是魔兽玩家。”


——生命,爱情,以及和波德莱尔有关的一切

活着是一件孤独且辛苦的事情,接受这个想法的话,死亡好像也并不值得畏惧。越早认识到这一点,就越早能够得到一副献身的骨肉,然后肆无忌惮的使用它,直到它崩坏。不要在担心中虚耗时光,也不要在死去时扼腕叹息,我们好好活着,不是因为这样可以活的更久,我们好好活着,不是为了避免死亡。我们好好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能死的了无牵挂,仅此而已,一件不能避免的事情,为什么要怕它呢?放不下的死亡恐惧,都来源于活着没有拼尽全力。

“如果明天早晨就会死,活到今晚这个状态,我会满意吗?”

幼儿园打防疫针时排着长长的队,总是期待前面的小朋友多哭一会儿,阿姨多哄他一会儿,可以慢一点轮到我,然而该来的总会来,直到现在每一次体检采血排队时我都会想起那一幕。该来的总会来的,该走的留不住的。


存在只是瞬间,消亡才是永恒。想想从三叠纪的玄武岩开始,从六千五百万年前开始,很多时间里我是死亡着的,在我活着的时间里,很多时间里我是睡着的,在我醒着的时间里,很多时间是如傀儡的,而在以后的很多时间里,我又重新变成死亡着的。

我没有见到过海底上升成高山,我没有见到过人猿走向地面,没有见到过神鹰掠过尼罗河,没有见到过雅典神庙的第一束阳光。

这么说来,难道“我存在”这件事就不值一提了吗,之前的世界从未有过我,之后的世界再也没有我,可它还是这么孤零零的存在着,并运转着。

有时会突然想到地球也会觉得孤独吗?

“你看,我拥有人类,他们是多么的了不起的啊!”地球说。

“可是你会被他们害死的,你看你的大气层被烟囱熏成了黑色,你的身体被他们采挖,被核弹烧灼,连你的极光也不再绚丽。”土星摆弄着自己的光环讽刺道。“你做了和我们都不一样的事——孕育生命,谁知道这会给你带来什么厄运。”

“等到我死去的时候,人类可能已经弃我而去,他们将会在星系间遨游,他们将会成为宇宙的荣光,可能有一天他们的历史书里也读不到我的故事了,但是我还是会在此时此刻视人类为珍宝,我愿意为他们抵挡宇宙中一切有害之物,我愿意因他们的存在而被众星视为异端,只为在我消亡时,在我崩解时,在我被太阳吞噬时,在我坠入黑洞时,我能骄傲的笑着,因我承载过这样一个骄傲的文明。”


出生和死亡没有区别,一端脱胎于永恒的沉默,一端重归于永恒的寂静,在这两端之间,就是生命的骄傲。

“我们用这些年轻人的生命去换取自由,用什么来换他们的生命?”

“骄傲!”

——《赛德克·巴莱》


——梦想与爱恋并不矛盾,但前提是汗水

如果我爱上了某一人,如果停留在某个地点,某个时间,是不是就要抛弃远方。

我究竟是真的沉醉于独行,还是甘愿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辈子兵荒马乱,最后在墓碑上刻一句:

“这个人,他一辈子青春期,又每一天都在死去。”是不是一定要固执到死才愿意接受平凡和平庸是两码事,同自己讲和与同世界妥协是两码事,是不是看过的妥协太多,生出的执念也太多。

直到我愿意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把渴望和焦虑一同扔给昨日少年,不再殷殷切切的追逐着明日的孤独朝拜,当开始和梦想讲和,我才终于明白,有些彼岸的到达,是不需要乘风破浪的,只要安静的走一段路,遇见一个人,在一个地方老去,留下一首完整而悠长的挽歌。出生和死亡真的没有区别,沐浴过这生命的河水,去远方是修行,爱一个人也是修行,我是孤独而虔诚的旅者,结束它就如同踏上归途。

“想到死亡我的灵魂就觉得甜蜜。”

但我们怎能就这样走向死亡?我们要走的很远,要有成就,要骄傲,也要让身边的人骄傲,要让爱我的人拥有平凡和满足。活着本来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啊,我们恳求过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吗?不是每个出生的婴儿都会啼哭吗?难道破壳的小鸡会哭吗?沾着濡润胎水的小羊羔会哭吗?我们要走这辛苦的一段路,在荒芜的世界里爱上一人,然后才算via了世界。

每一个要出走的人追寻的哪里是什么远方,我们是已经定居了千年的农耕文明,安定是流淌在血脉里的归宿,所谓的远方其实是一个图腾,一个心里的的彼岸,一个终于可以不再执着的节点。一次次的拒绝与自己讲和,只为了将来某天不得不与世界妥协时,手里多一些筹码。我知道我常常会担心自己走的路究竟对不对,害怕下一步会踏错方向,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辨别,但我明白了另一个道理,把未来交给未来去决定,有些时候确实是决定走哪条路重要,但大多数时候,坚持走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别让惶惶不安磨灭了这一刻以命相搏的勇气。

“人总要全力以赴,然后等待命运揭晓。”——《最后的武士》



——蓝色的矢车菊

“我也知道的,你爱着真诚的微笑,你想得到毫无保留的拥抱,你欣赏着足以打败时间的忠贞,你着迷于能够战胜距离的勇气,你坚信,存在一个人能与你十指相扣,背向而立,那么,即使与世界为敌,也无所畏惧。”

“你的每一句誓言都是认真的,哪怕你已经不再承认,你相信存在不会流动所以坚定不移的河流,存在没有波涛所以从无谎言的海洋,存在永不陨落所以永恒不变的晨星,除了我,你说你相信这世间本不可能的一切,只有已经死去的,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是你不愿意承认的唯一。”

                                          ——《睡前朗读 蓝色的矢车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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