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前我出生了,因此她在世上多了个身份:姥姥。
她老的很平凡,以致于所有的类似“虽然你很老,但是吧啦吧啦”的句式我一个也想不出来。她老的很彻底,以致于所有用以形容年轻人的词语都与她背道而驰。我多想写出一个神圣的她来安慰她的年老色衰,最后都以没有开篇来草草收场。
上大学是我第一次与她分别,原以为我仅仅是带着她的希望离开了,直到她的一次来电才让我幡然醒悟,不对,我还带着她的思念。
她来电话那晚,刚好是我洗完澡后赤裸着身子在镜子前赞美生命的神奇魅力。突然间的电话把我从畅想中抽离出来,我不情愿的离开镜子,拖拖拉拉的走到床边拿起电话。看到来电人是姥姥,带着瞬间飞来的感伤接通了电话。喂,姥姥~
我习惯了接通亲人的电话总要忍受长达几百字的嘘寒问暖,我配合着她的不善言辞直到她问我一句:“外孙子啥时候回来?” 一向令我颇感自豪的表达能力在这一刻变得失灵,我犹豫着、退缩着、一步三停着回答了她:我~这个假期~不~不~回去了。不出意外,电话那头的她没了声音,许久之后才又听到了她的回复:啊~不回来啦。之后又是一番嘱咐,我一一应答。最后以我祝福她身体健康而完成交流。我不敢挂电话,看着通话时间一秒一秒的增加,最后她又回了一句:“挂了吧”,我答了一声:恩。
我迈着自责的步伐回到镜子前,重新打量自己。看着自己年轻的身躯,终于意识到自己之所以长达已久没能找到形容姥姥的恰当词语,不是因为她不具备拥有的条件,而是我想到的词语都太过平凡。配的上她的也就只有这个词:伟大!
在2016年末尾,我与她久别重逢。
在2017年初始,我与她再次分别。
面对我的离开,她的嘱咐不再长篇大论,而是短短几个字:下次放假一定要回来!我知道,因为我,她开始恐惧对生命进行计算。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躯,我意识对于我姥姥而言,所有的久别重逢,现在都可说成是一次又一次的生死离别!
祝愿天下所有的姥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