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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天亮标志着崭新的开始,那么天黑预示着梦的来临。
李尚读书不差也不厉害,平庸来形容最恰当。拼命的熬夜学习,成绩不见得比那些不熬夜的优秀。俗话说“笨鸟先飞”。可是他知道,先飞也会被超过。或许像莲花的种子,没有破壳,无法生根、发芽。
那时他英语很差,加上中考前夕,父亲给他报了一个补习班。补习班在城东江边,补习时间在周一至周五晚上,外加周六和周日半天。
夏天很漫长,太阳从东缓缓移到西。公交在六点人数不多,他坐在最后一排,身体随着路面颠簸。太阳不时从建筑的缝隙穿过,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到站,他下车,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开走了。
他今天来得比往天早,破旧的建筑里排气扇呼啦啦地转着,食材在锅里发出响声,油烟一股又一股的通过排气扇钻出。
江边的茶馆大多歇业了,还有几家传来麻将洗牌的声音。李尚站在岸上,看着下面的石阶上有人走动。比苹果还红的太阳落在水中,船驶过,余晖碎了一地。
石阶有点斜,斜斜地插入水中。或许以前用来泊船,又或许用来拦水。现今荒废了,谁人都可以使用。石阶大约能容忍两人并行,此时最前端一个妇人半蹲着正在清洗衣服,浅水处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洗着腿,一只腿在水中,一只踩在石头上。
一对十六、七岁的情侣,从他旁边下去,手拉手很亲昵。江边的风忽冷忽热,他看着情侣一步一步走向妇人那里。没过多久,妇人洗好衣服走了,乞丐洗完腿也走了。上面只剩下那对男女,两人你用水洒我脸,我用水洒你脸,笑声在水上跳动。
他心里想“你们两人在那里打闹吧!要是掉到水里就知道厉害了。” 话说到这,他吐了一口气,转身往教室走。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快打119!快打119!” 只见茶馆的老板不顾一切冲向江边。
周围的气氛一瞬间紧张起来,好像所有的排气扇都停在了转动。路过的人站在高高的岸边看着,好心的人早已冲到江边。此时少男不见了,只剩下少女站在石阶上,她有些发怵,话都说不清楚。
几个好心人早已跳到水里,搜寻了几圈没有找到少男。太阳从树梢缓缓地落下,黑夜踏着脚步来了。李尚有些愧疚,他低着头走向教室。
他上去时,房间里已有两个补习的人,那两人正趴在床边看热闹。李尚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关注着窗外发生的事情。
好心人上岸了,少男的母亲来到江边,她想冲到石阶上,被周围的人拉住了。最终请来了打捞船,几番讨价还价定了价钱。一会儿,船拖着少男过来了。尸体打捞上岸,随即想起一串鞭炮,这时传来嚎啕大哭,这大哭中还带着叫喊。哭声、叫喊声让人听了心碎。
天边只有一朵红彤彤的云彩,像母亲的不甘心。母亲伏在孩子的身上,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在嘈杂的人群中听不见了。
少男被抬走了,没熄灭的香烛在江边点着。天已黑尽,几盏渔火漂浮在江心,江水不绝地流向下游。
这一晚,李尚体会到了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