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

以前,总爱跟别人提说起我婆家的爷爷,爷爷今年九十四岁的高龄,依然身体硬朗,腿脚利索,眼清目明,不爱闲着,喜欢劳动,喜欢骑着自行车四处转悠锻炼。看他那精力充沛的尽头,想着他一定可以活过他母亲(一百零二岁)的寿龄。

  然而,新年的第二天,跨年节日的气氛还未消褪,一大早就接到老家来的电话,说爷爷突然离世了。顿时惊愕,不敢相信,再次确认后,瞬间泪目了……,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咋会……,爷爷是我在这个家最敬重的人啊!

  回到家,看到爷爷安静的躺在那里,脸上已被人蒙上了白布,再也不是那个闲不住的人了,再也不是那个敞着大嗓门,亲切的笑着跟我问东问西的人了;从此之后回到家,再也不会见他拿出自己攒的舍不得出的食品强塞给孩子们吃了,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可亲可敬的人了……

  爷爷的周围都是为他后事忙碌着的人影,亲人们悲痛欲绝的哭声弥漫在整个院子里。想到和爷爷一起的点点滴滴,眼泪如泉涌般止不住流淌下来。

  爷爷是一个极普通平凡的人。但做人做事却到极致。他性格直爽,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一生与人为善,与世无争。对儿孙们从不争就,给他买些吃的送去,总是高高兴兴的接下,最后又偷偷给我放回车上让我带回去给孩们吃。逢过年时,给他红包也总是几番推让,最后被我强塞给他强调说是“压岁钱”这才了结。

  总喜欢听爷爷讲他过去的故事。生产队那会儿爷爷是大队的会记有一次,他掌管的公款被人偷去了三百,那时候。这笔钱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爷爷说,自己知道是谁偷的,也知道那人也是事出有因,出于无奈,也就没有检举揭发他,自己硬撑着一点点将那笔钱给还上了。为这事,我奶妇女家心眼小,常生闷气得了胃痈,之后的几十年,吃不了硬食,只能喝些流食。经常也是少气无力的。我爷细心照顾,炖汤煮奶,贴心周到。我见过我爷为奶手擀的面条是又细又薄,煮出来带着汤水,侃为名副其实的云丝面完全颠覆了我对手擀面的概念。

  就这样几十年如一日的精心侍候,我奶在四个月前才也因心脏衰竭而终享年九十二岁。都说我奶是享了我爷的福了。我奶走后,都说他该歇歇了,该好好为自己活着了,爷爷眼里噙着泪说,侍候她这么些年了都习惯了,一下走了,心里舍不得啊!爷奶六十多年相濡以沫的婚姻让人羡慕,相互间的感情让人感怀。直到前一段,爷爷对我奶那想念的情愫才刚刚好转些,这是爷爷想我奶去那边寻她了,还是我奶离不开我爷的照顾,唤他又去跟前侍候了呀?可我们都太不舍得让我爷离开啊!

  爷爷曾是一个技术精湛的木匠,看他做的每一件手工,都是独具匠心,超群绝伦。六十岁时,为了能更方便照顾我奶,也为不给儿女增加负担,在家支起了磨坊,为邻里乡亲磨播皮玉米面。开始不懂行,磨的口感不对,自己骑车跑上百里地去电磨生产厂家探索原理,回来跟周边老磨坊又请教学习,晚上反复用自家玉米反复实验,几番琢磨,几番折腾,终于“磨”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磨出来的面因为口感好,他为人又厚道,七里八乡的人都愿意来我们家磨面。总是门庭若市。短短几年临近几村的电磨都被顶了下去而撤磨了。

  挣了钱,即使手头宽裕也不舍得大手大脚的去花,依然是生吃俭用存起来,攒多了,好给儿子们分钱,贴补儿子的生活。收了秋,新玉米下来,磨面人更多了,婆婆和婶子过去帮忙,他还给付工资。我奶平时有个小病住医院了,他医药费不仅不让儿孙拿,还非要给两个儿媳妇拿护理生活费,让人哭笑不得。我奶住院,我留家给他做饭,饭菜不管对不对他口味,总是吃的高高兴兴,连连夸夸着“好吃,可好吃”,却只吃一碗不肯再吃。

爷爷节俭,每回去城里买修磨要用的零件,有时晚了过了饭点也不肯去路边食堂买些饭吃,都是回来着急忙慌的随意吃些东西便又去忙活了。

  爷爷八十四岁那年,我说“爷爷,该歇歇了,别再磨面了,岁数不饶人,你不累吗?”爷爷说“不累啊,晚上躺床上哪点都不疼,没毛病!”直到再过了两年,爷爷患了肠癌,做了手术,这才停磨。都说我爷之后,身体该垮了,谁知,爷爷坚持锻炼身体,依旧生龙活虎,骑车转悠,挑粪种菜,帮着我们干农活,样样都不落下。

  磨面的机器,我婆婆接着干下来了,有时空闲,我也去帮忙,机器坏了,我也会学着帮修,爷爷见我好学,甚是欢喜,一点一点的耐心教给我,有时怕我记不住,还会多重复几次,不厌其烦。

  爷爷一生心性刚强,不愿求人,更不愿给别人添麻烦。自己能扛的坚决不会劳人。心里总是挂念着我们这些小辈,但凡做些啥好吃的或是种的时鲜蔬菜,都要给我们送一些。

  听婶子说头晚爷爷还好好的,次天早上去叫他吃饭才发现爷爷人去了的,想必爷爷也还是怕给大家添麻烦,小毛病忍着不说,这才酿造突然离世的结果。太愧疚,都是我们平日只顾着忙自己的事,对爷爷照顾不周啊!

  爷爷常说,最高兴看到咱们四世同堂一大家子和和睦睦,遇事商量,齐心协力的样子。还常说,人这辈子,不能懒惰,勤奋,是向前进,懒惰,则朝后退!

  爷爷对我们没有过多的说教,更多的是为我们以身相教,教给我们做人要勤奋上进,时刻自勉;为人要忠厚善良,真实坦然爷爷留给我们一生受用不尽的精神财富和幸福回忆!

  如今,爷爷功德圆满随着奶奶驾鹤西去了,相信,他们在那边一定会过的很好,望着即将入棺的爷爷,即使再多的不舍也会祈祷,爷爷,安心的走吧,我们一定会将你的遗德遗训一直传承下去,也会永远想念你下辈子,我们还做一家人!

    爷爷,一路走好!

          2019.01.02日爷不够细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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