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在北方一线城市上学的朋友给我发微信说,他今天从早上七点出门到实习的地方,跟个陀螺似的旋转了一整天,晚上九点过才挤上地铁回学校。
我给他回了三个拥抱的表情,因为确实是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去安慰他。
他问我,今天怎么过的?
我没好意思说。
来到成都这两年,我其他的没学会,学的最会的就是“懒”。这个“懒”不是成天躺在床上看剧看电影,成都人的“懒”,“懒”的有诗意,“懒”的有趣味,“懒”的像生活,而不单单是为了活着。
进入冬天的成都,阳光正好的天气不多,又恰逢周末。
在这样的暖阳里,一张竹桌,一张竹椅,一杯盖碗茶,一碟向日葵籽,就是成都人的下午茶时光。
如果你在成都,你一定能看见这样的茶。上有盖,下有托,中有碗,碗中散发热气的水里,泡着清香又淡雅的茶叶,或红茶,或绿茶,或沱茶,或花茶。这样的茶就是盖碗茶。
如果你在成都,你一定能看见这样的水。自长嘴铜壶临空而下,在空中拉出一条水柱,近约半米,泻入茶碗,与茶叶交融呼应。在顷刻之间又戛然而止,茶水与茶碗刚刚齐平,不多不少,然又无一滴散落碗外。这样的水就是成都人独有的技艺。
如果你在成都,你一定能看见这样的景。左手托着茶托,右手捏住茶盖,用茶盖在水面轻轻一刮。热气四散,整碗茶水上下翻转,清香四溢。再轻抿一口,唇齿留香。而这副景的主人公,或是头发花白的老人,或是强健的男士,或是优雅的女士,又或者还有懵懂纯真的小孩。这样的景就是描绘成都人生活的画卷。
一桌一桌的茶桌,摆在长满青竹的园子里。有老人在旁边作画,画中的各色花朵竞相开放。有小孩儿在旁边拍打七彩的泡泡,一颗被拍碎,一颗又被吹起来。有小商贩在旁边卖糖画,蜻蜓,蝴蝶,所有形状都融化在蜜糖里。
十一月的银杏叶,被风吹过就一点一点的掉落。公园里的人来来往往,慢慢悠悠。脚步踏在青石板铺的路上,踏在黄色的银杏叶上,发出咔嚓的响声,那是行人走过秋天与冬天的声音。
湖中的水泛着青绿色,有枯黄的竹叶漂浮在水面。被来往游船的木桨划过,就随着浪飘向另一个方向。
成都人,在这里,好像能将时光放慢。
虽然成都如今也逐渐发展,但那些老成都的记忆却没有被磨灭,依旧与现代文化宽容的共存着。
而拥有这些记忆最多的,就是生活在这座城市里老一辈的人们。他们有的在这里出生,有的在这里成长,却同样的共同在这里老去着。
成都慢节奏的生活,仿佛拉长了时光,让原本无情的时间变得温柔起来,让他们的每一天变得悠闲又漫长。
在这里的某个时刻,你可以选择不为工作而活着,不为家庭而活着,不为学习而活着,只为生活而活着。
当黑夜织上对面的天空的时候,成都人又找到了另一种打磨时间的方式,那就是吃。
成都人的吃,与平时吃饭不同,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进行的一种动作。常常都是三五好友,约在一起,点几瓶啤酒,拿一把屋头串串。重要的不在于吃,而在于朋友或家人之间的情。
这样的一顿饭,吃上一两个小时是常态。聊聊近况,谈谈心事,都是在这一顿饭之间进行的。
从小我们就学寸金难买寸光阴,从小我们就被教育浪费时间很可耻,从小我们就习惯了将每一天安排得满满当当的生活方式。
在来成都以前,我也认为,消磨时间是一种多大的“罪”。时间多么宝贵,哪容得你这样浪费。
可是现在,拿出一天的时间来享受慢生活,在成都的街上走一走,逛一逛,没有目的地,没有时间约束。在时间的节奏里给自己放个假,是我最为惬意的生活。
消磨时光,或许就是享受生活。
如果你有一天来到成都,我想请你去喝一碗盖碗茶,去看一场川剧,去吃一份串串香,去不打烊的书店看天亮。
如果可以,我想请你慢一点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