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与摩托车的维修艺术
Robert·M·Pirsig
作者出生于1928年明尼苏达州,于明尼苏达大学主修化学和哲学,之后在该校攻读传播学硕士;他曾到印度伯纳雷斯印度大学学习东方哲学,并担任修辞学教授,后因精神病崩溃住院接受休克疗法,痊愈后成为电脑技术员。1968年与长子克里斯一起骑摩托车从明尼苏达州经过中西部旷野、洛基山区和西海岸从事心灵探险。他希望从狭窄而受限的自我获得解脱。
本文作者以第一人称自述,同行人物除了儿子克里斯外,还有约翰和约翰的妻子思薇娅。约翰夫妇反对科学的东西,拥有一辆极好的摩托车,却对摩托车的维修一窍不通,甚至持有反对的态度。作者认为这种态度源于约翰夫妇对高科技产物的反感,无法接受维修科技产物中的理性思维,逃避一切科技产物。
本书两条线路并行,一条是旅游路线,表现了所看到的景物,摩托车的状况,约翰夫妇的行为以及对他们的解释,作者与克里斯情感的反复敌对和解;一条是作者对精神病前自己(名叫斐德洛)思想的回忆与整理,讨论了斐德洛对理性感性、主体客体、古典浪漫、现象本质的哲学思考,以及如何整合古典与浪漫的冲突进而发现良质是主观与客观之前的“一”,从而解决了古典理性思维与浪漫的冲突,创造了完整的哲学体系。期间表现了作者对亚里士多德辩证法的反思与反抗,追溯了更早时期古希腊的哲学思想,认为良质本身就存在于古希腊的哲学思想中,而亚里士多德给人类的思想创造了太深的河道,导致无法修改也阻碍了新气象的出现。作者认为我们生活中的枯燥与灰暗都是缺乏良质造成的,我们应该懂的发现良质,积累良质并在生活中予以运用这种思想。
Part 1
行走在乡间小路和城市里的感觉是不同的,乡间的人一直没有离开过本地,所以可以很悠闲的和你寒暄问候,那感觉好极了。反而那些早就搬到城市里的人和他们的后代们迷失了,忘记了这种情怀。
“你看,那些上班的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好像全是行尸走肉,像去奔丧一样”思薇娅说。
“人工作就是为了要活下去,原本就是这么回事儿”我认为这是她没有说出来的话。
我原以为约翰夫妇只是对摩托车的维修不感兴趣,后来去他家,发现一个滴水的笼头已经很久没有更换,滴水的声音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们的谈话,于是我知道了问题在于他们无法忍受高科技的产物,他们在逃避这一切。我认为他们的逃避和厌恶只是一种自欺的行为,佛陀不会因为坐在电脑或者变速器前修行和在山顶莲花上修行有何区别。
在这次旅行中,我应该更深入的研究,看看是否能了解究竟是什么把人和人的工作分离开来,进而了解20世纪的人出了什么问题。我并不想仓促行事,因为仓促本身就是最要不得的态度,当你做某事的时候,一旦要求快,就表示你不再关心他,而向去做别的事。
“你相信鬼吗?”克里斯问我
“不相信”我说,“鬼不占任何空间,也没有能量,根据科学定理,它们只存在于人们心中,当然,科学定理也不占用任何空间,没有能量,因此也只存在于人们心中。所以完全科学的态度就是既不相信鬼,也不相信科学。地心引力定理只存在于人们心里,这也是一种鬼魂,对于别人所相信的鬼魂,我们无知且自负的攻击,但是对于我们自己心中的鬼魂,我们却无知而盲目的信仰着。”
“自然法则是人类发明的,就像鬼神传说一样,逻辑性、数学也都是如此,逻辑存在于心中,数字也存在于心中,所有值得赞美的事都是人类想象出来的,这个世界也是,整体来说也就是一种灵界的存在,古代的鬼神传说和当代的科学定理有何不同呢?”
约翰的摩托车坏了,手把上少了一个垫片,我捡了一个啤酒罐剪了一个铝片做垫片,却遭到了约翰极力的反对,他认为一千八百美元买来的宝马车怎么可能用一个烂啤酒罐来修理。
后来我想,我应该偷偷把啤酒罐片上的字涂掉,然后告诉他我们很幸运,只有这一片垫片了,而且是德国进口的,这样就成了。我从理智、知识的角度去看修理把手的问题,其中涉及到的是金属材料的特性,而作为演奏家的约翰却从直觉和当下的角度去看待它,我看到的是这个铝片的意义,而他看到的确是这个铝片的外观。我们思考的是同一件事,出发点却完全不同。这种理性和浪漫的思维差异已经影响了美国人对事物的看法,并形成了代沟。
克里斯很奇怪,他经常假装胃痛而闹脾气,也因此进过医院,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都没发现吗?”思薇娅问我。
“今年春天的时候,他们诊断后认为是精神病的征兆”,我说,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思薇娅说。
“我不知道,因果似乎无法解释,因果是逻辑上的产物,我认为精神疾病先于人的思想。”
我们来讨论一下基本形式世界的基本形式吧,分析这个问题需要使用二分法,二分法把人类的认知分成孤单的认知和浪漫的认知。古典的认知认为世界是有一些基本形式组成的,它依赖于理性和法则,他们是思想和行为的基本形式,存在于医学、法律中。浪漫的认知是从表象来观察,模式主要有丰富的灵感、想象力、创造力和直觉,主要依靠的是情感而非事实。和科学相对的艺术往往就是浪漫的。古典的人认为浪漫的人轻浮而没有理性,浪漫的人认为古典的人沉闷、呆滞、丑陋。这就是问题的根源。古典和浪漫的冲突导致了世界的分离,这就是斐德洛要解决的问题。
斐德洛看事情的方法客户被称为是注重分析的,这是古典的一种特性。从分析的角度,摩托车可以分为动力系统和运转系统,动力系统有可以分为发动机和传动系统。这种划分可以无休止的进行下去,这好比分析是一把刀子,把摩托车一层一层的剥开。当然,这仅是其中一种分析方法,我们应该关注的并非这把刀子割开以后的摩托车,而应注意刀子本身,也即分析的功能。斐德洛用分析这把刀子分割世界,来解决古典和浪漫的冲突。
每个人都有认识世界的这样一把刀子,我们观察成千上万的事物,有人发现了山水,有人发现了发动机的声音。抓一把沙子,有人看到了沙子的黑白,有人看到了颗粒的大小。从观察之中,我们必须加以选择,而我们所选择和观察到的,永远不一样,因为经由选择产生了变化。古典的认知就是针对这些不同的沙堆以及分类方法,而浪漫的认知就是分类之前的那把沙子。那么如何把这两者融合为一,及布局及分类,也不拒绝不分类,这种认知法就是直接把重点放在沙子的来源,也就是无穷景致之中,这就是斐德洛想做的。
一直有一个古典的问题,就是摩托车的哪部分才是佛陀呢?很明显,这个问题问错了方向,因为佛陀是无处不在的。对于佛独立于任何分析的思想之外而存在,前人已经说得太多了,但是关于佛存在与分析的思想之内并指引着他的方向,很显然还没有人讨论过。(个人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理性和浪漫并非重复,理性的分析之中也存在着浪漫,理性与浪漫的合体指引着分析的过程)
在我患病后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你现在拥有一个全新的自己”。我不认得以前的我,在他们看来人格似乎是一种物品,就好像一套衣服,可以让人换穿,但是一个人除了人格之外,还有什么呢?只是一些骨肉和统计数字罢了。或许人知识人格穿上了骨肉和统计数字。
骑到山顶,望着脚下迂回的路,我想我是一个开拓之人,望着应许之地。
Part 2
摩托车可以分为组件和功能,组件又可以分为动力生产系统和传动系统,这样细分下去,可以获得一个庞大的金字塔分类结构,称之为体系,思想也有这种体系。要形成这种体系,需要逻辑的指引,有两种逻辑方法——归纳法和演绎法。归纳法是从观察摩托车开始,然后得到普遍性的结论,演绎法正好相反,从一般原则推论出特定的结果。
要用科学的方法解决问题,要兼顾到六个方面:问题是什么;假设问题的原因;证实假设;预测实验结果;观察实验结果;由实验得出结论。
其中,实验过程中如果没有达到预期结果,并不意味着实验失败,只有结果无法测出假设的真假时,才可称之为实验失败。
在所有的科学方法中,最神秘的就是假设的形成。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处,爱因斯坦说“人类最崇高的工作就是建立宇宙的基本法则,这些法则经过演绎就能创造出现今世界,而要通往这些法则没有合乎逻辑的路,只有依靠直觉和对经验的体谅才能进入其中。”爱因斯坦并不认为假设是自然或者人想出来的,现象和理论之间并没有一条合乎理论的桥梁。
斐德洛对假设是一种实体非常感兴趣,他认为假设在科学工作中是最简单的一部分,在实验假设是否正确的时候,会不断地有新的假设出现,他认为能够解释任何既有现象的理性假设有无穷个。如果这条定理属实,那么他在科学思维上就不只是一个瑕疵,这条定理完全可以摧毁一切,因为他否认所有科学方法的效用。假设出现的速度远超过试验所能处理的速度,如果不能够证明所有假设,那么实验的结果都变得很不可靠,如此一来,整个科学的方法就缺乏建立实证知识的目标。
爱因斯坦认为“在历史上任何一刻,所有可想见的存在,总有一个会证明它比其他的一切都要优越。”也即,这是否认为真理是一种时间功能?
人们运用科学的目的,是从许多假设中找出正确的一个,这就是科学的目的。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各种资料、理论和假设不断出现,科学把人从唯一的绝对真理引向多元、摇摆不定的世界,这是造成世界混乱的元凶,科学反而制造出反科学的混乱。
回顾一下古典与浪漫的冲突,心存浪漫的人认为科学和科技使得人心更加混乱,斐德洛想在其中找出一种解决方法,他认为引起我们目前社会种种危机的原因是理性天生的一种缺憾,他没有把社会带向美好的世界,反而离他越来越远,当衣食住行不再是人们的基本需求,理性就会显示出自己真正的面目——在情感、美学和灵性上的空白。(反思:这是否是现代文化消费升级的原因?)
斐德洛在十五岁就读完了大一课程,十七岁却因为被认为上课不专心而被退学。他认为向教会、学校、政府和政治组织这种机构,都是用某种特定的目标而非真理来控制别人继续为这些机构服务。因此斐德洛认为自己早期的挫败是一种幸运。
斐德洛首先研究了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要想了解康德,我们应先了解休谟,休谟认为一个人如果能遵循经验中最严格的归纳和演绎的思维,就能够认识世界真正的本质,而得到某种结论。他认为一个人如果从出生就没有所有的感官,那么十八年后他不会有思想,他这种看法属于经验主义,也即人所有认知来源于人的感官。经验主义有两个问题:其一和本体有关,如果所有的知识都来源于感官,那么给予这些感官知识的本体又是什么?其二是如果我们所有的知识都来源于感官,那么哪个感官接受了因果的知识?休谟认为没有感官接收因果知识,因为感官中没有因果,这些就是我们针对不断重复发生的事而想象出来的法则,自然和自然法则都是人们想象的产物,而非真实的存在。
康德认为,虽然所有的知识开始于经验,但是知识的积累并非完全出自经验,许多知识并非来自感官,比如时间和空间,他们来自于人的直觉的观念和感官不断接收到的各种讯息的相互融合。不能由感官认知摩托车不存在就不存在,在我们心中有一种直觉能认知摩托车,这也是为何我们看到摩托车前胎和后胎就知道他们是一辆车的缘故。
东方宗教和西方宗教是不一样的,东方不曾出现圣战,因为他们口说的真实永远不是真实本身。在所有东方的宗教中,最看重的教义就是“你之所是”与“你之所视”是不可分的,如果能了解这一点,就可以说是顿悟了。逻辑就是把主客观分开,所以逻辑就不是最高的智慧,要想消除这种因主客观划分所产生的幻觉,最好的方法就是减少生理、精神和情感上的活动,比如佛教中的禅。
斐德洛认为,真正的大学不听命于任何民意机关,也不是由任何建筑物所构成的,只要他自己宣布这个地方已不再是圣所,真正的大学就已经消失。真正的大学是心灵的世界,是多少世纪以来流传给我们的理性思想,它不存在于任何建筑物之内。
斐德洛为何如此痴迷于科学理性呢?后来我发现,他对实验室里的科学缺乏信心,正是因此,他才会有这么积极狂热的态度。如果你对事情有完全的信心,就不太可能产生狂热的态度。有人对政治或者宗教狂热,那是因为他对这些目标或者教义没有完全的信心。
目前的理性就像中古世纪认为地球是平的一样,如果你走到尽头,很可能就会掉到深渊里变成疯子。每一年我们都发现,传统理性越来越无法处理现有的经验,因而造成目前世界上价值十分混乱的现象,结果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研究超越理性的世界,比如占星术、神秘主义等。
分析、辩证法的理性被视为世界的基础,然而一旦谈到抽象艺术,理性就失去了作用。严谨的理性无法掌握艺术现象,大家一直想要从理性中找到能够涵盖抽象艺术的理论,但是答案并不在理性的枝节中,而在根本。
斐德洛曾在教修辞学的时候,学生总是喜欢问,在某种特定情况下如何运用修辞手法才能更好的表达,他认为,这些作品之所以好,并非是作者依靠某种特定的修辞原则去写的,而是写好后才发现的。
此外,僵化的文法也是修辞教材里让斐德洛沮丧的事,有数以百计的各种规则为那些喜欢零碎的人而设立。没有人在写作的时候还会记得那些事,这就好像餐桌上的繁文缛节一样,不是从真正的礼貌和人性出发,而是为了满足自己像绅士和淑女一样表现的欲望。
Part 3
我们来谈谈斐德洛的良质,他认为这是一种达到灵性高峰的路径,有两个重点:其一,她不想建立一种僵化而系统的定义,良质的这一面是快乐的,充满成就的和富有创意的;其二,因为一般人反对他对自己提出的内容缺乏定义,于是他对良质提出了系统而刻板的定义,从而建立其庞大的思想体系。
在教修辞学的时候,斐德洛让学生写大街上的一面墙,学生们无从下笔,然后他让学生们从一块砖写起,大家就可以奋笔疾书了。斐德洛认为,一旦他们能自己观察,就会明白有无穷的题材直的写。
经过这种实验,斐德洛认为模仿是一种罪恶,这似乎是一种外界的压迫,小孩子从来不会这样,似乎是后来强加上去的或者学校教育的结果。
斐德洛在课堂上取消了学分制,让学生自由自主的提交报告,他认为取消这种制度可以让仅仅是为了学分而来的学生做更多其他的事,而不是在学校浪费时间。社会、文明或者制度,最好是有自由意志的人而非驴子来维系,废除学分并不是要抛弃或者惩罚驴子,而是要给这些驴子适当的环境变成自由的人。取消学分的试验表明,越聪明的人越不需要分数,很可能他们对学问本身比较感兴趣。而越懒惰的人越需要分数,因为可以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否不及格了。
在印度的时候,斐德洛曾与一位圣者一起爬喜马拉雅山,他第三天就放弃了,他认为自己还没准备好,而圣者之所以能爬上去,是可以感受到山的神圣,每一步都是奉献的表示。山神圣的一面融入了他们的心灵,因而使他们的耐力远远超过了体力所能负荷的。
对没有辨识力的人来讲,自我的爬山和无私的爬山可能无法分辨,然而两者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自我的爬山就像一只失调的乐器,不是太快就是太慢,人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他拒绝活在此时此地,想要爬到山顶,但是爬上去以后仍然不快乐,因为山顶便成了“此时此地”;而无私的爬山是活在当下。(叔本华在《叔本华说欲望与幸福》里讲到,人生本是痛苦的,追逐目标的过程是痛苦的,即使到达目标有短暂的快乐,然而这短暂之后也是无限的空虚,或许这就是本处“自我的爬山”)
良质在哲学上的定义就是美学,就是何为美感。如果不去界定良质,那么她就脱离分析的过程,无法让它属于任何知识领域,美学家也就无话可说了,界定良质的整个世界也就消失了。
良质到底是否存在呢?斐德洛认为,要证明一个东西的存在,可以把它从环境中抽离出来,如果原先的环境无法正常运行,那么它就存在。如果良质消失了,那么诗歌、艺术运动、市场都没有好坏之分,因此良质很重要。如果除去良质,那么这个世界就要靠明确的法则来运行,也即理性——任何事都需要理由,人类的进步就在于发现这些法则,然后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应用这些法则。除去良质的世界就是朴质(Squareness)的世界。
波斯曼大学英语系教授问斐德洛:“没有被界定的良质是否存在于我们所观察到的事物之中?或者他只是主观的存在于当事者的心中?”
这个问题其实是一个诱饵,如果良质是一种客观存在,那么为什么科学仪器无法检测到他?如果良质是主观感受,那么你所谓的良质只不过是一种自封的美名而已。这个问题想让斐德洛落入两难的境地,就像野牛的两只角:一个是客观存在,一个是主观。斐德洛本可以不回答,但他还是想从逻辑的角度去回答这个问题。
哲学上的神秘主义认为真理是无法界定的,自古以来就存在,只能通过非理性的方式了解,这就是禅的根基,但并不是学校研究的范畴,学校这座理性教会主要研究的是能被界定的事物。
通过对科学的物质主义和古典的形式主义的思辨,斐德洛认为良质既不是客观存在的物质,也不是人心的一部分,它将独立于这两者之外。根基他的见解,这世界是由三种事物组成的:心、物和良质。良质不会单独与主管或者客观发生关系,而是在这两者产生关系的时候才会出现,也就是说主观客观交汇的那一刹那。
因为没有主观就没有客观,所以良质就是同时意识到主客观存在时所发生的事件。良质不是主客观相遇所产生的结果,而是主体和客体的因。
过去和未来都不是真实,只有现在才是真实,在你看到一棵树时,你看到和意识到这个树之间是有时间差异的,因此你意识到的树属于过去,不是真实的。真实总存在于你所看到的那一刹那,且在你还没意识到之前,除此之外没有真实,这种意识之前的真实,就是斐德洛所谓的良质。良质里没有任何的成见存在,儿童、未受教育的人和丧失文化的人最容易看到良质。(是否这一幕就是未经筛选的原始信息?)
浪漫的良质总是与视觉印象的结合,是此时此地此刻,古典的良质则超越此刻,考虑到现在与未来的关系。
人们之所以对良质有不同的看法,是因为人们背景不同,对良质进行了选择,而不是良质本身有差异。
良质是环境给我们不断的刺激,让我们创造出居住的世界,包括天、地以及万物,这些是模拟实体,然后我们把不接受这些实体的人丢进精神病院。因此良质是我们创造世界的源头,我们无法用这个世界去界定良质。
斐德洛说过良质就是“佛”,如果这种断言是真的,就能替人类现在分裂的三种经验找到理性的基础,这三方面是宗教、艺术和科学,如果能够证明这三者的中心思想就是良质,而良质只有一种没有多种,那么这三种分列的经验就有了相互交流的基础。
我们谈一下集天文学家、物理学家、数学家、哲学家为一身的人——彭加列。
我们如何知道那种几何公理是正确的呢?欧几里得几何认为两点之间只有一条直线可以通过,然而黎曼几何改变了这种看法。因此在改变众多的假设的情况下,可以完全创造出另一个完美的几何体系,那么到底哪个是真的呢?因此彭加列认为,几何公理是“传统”,我们在所有可能的传统中所做出的选择是由实验事实所指导的,但它仍有自由之身。实验规则决定了他们的被采纳只是近似的,假设仍然可以保持严密的真实。换句话说,几何学公理只不过是化妆过的定义(很怀念小时候数学老师经常告诉我们“这是公理,记住就行了”)。彭加列又对时间和空间进行验证,他告诉我们测量这些实体时,没有任何一种方式会比其他方式更真实,通常被采纳的只是更方便的。我们对空间与时间的概念也只是定义。
保证我们存身之世界的客观性的是,这个世界使我们以及其他会思考的生物所共有的。通过与其他人沟通,我们接受了和谐的推论,因为这些推论似乎适合我们的感官世界,我们认为我们可以推论出这些理性的生物和我们看到过同样的事物,于是我们就不是在做一场梦。正是这和谐,或说正是这良质,是我们可知的唯一是在的基础。
科学的方法是通过实验找出事物的因果关系,科学可以让你知道身在何处,却无法告诉你该往何处,除非你的方向只是过去的延续。因此创意、原创力、发明、直觉、想象全在他的研究范围之外。
如果一列火车称为知识,那么可以分为古典的知识和浪漫的知识。古典的知识是火车的发动机、所有的车箱以及货物,这种火车是静态的存在。浪漫的良质不是或者实体的任何一部分,他是火车前进的前沿,推动火车前进。如果你没有衡量价值的方法,没有认知良质的方法,那么整列火车就不知该往何处去。
价值,现实的前沿,不再是整个结构无关的分支,他是整个结构的前身,没有价值就无从选择。所以工作中你必须对工作有某种情感,必须能判断什么才是好的,这一点才能促使你行动。这种感觉不仅仅是你的直觉,也不是无法解释的技巧或天才,他是你与良质接触之后产生的真实结果。
科技无所谓丑陋,因为良质并不存在于主客观事物当中,先有了纯粹的良质,接着才会意识到主体、客体。所以在遇见良质的那一刹那,主客观原是一体的,这正是佛教奥义书里最高的精神。而现代二分法的科技正缺乏这种一体感,创造者和拥有者对他们创造和拥有的物体没有人同感,而使用者也一样。所以根据斐德洛的定义来讲,就是没有良质。
要解决人类价值和科技需求之间的冲突并不需要逃避科技,方法在于打破传统的二分法,进而真正了解科技的本质——并非窃取自然,而是把自然与人的精神融合为一,创造出真正可以超越二者的产物,这也是在工作中需要的。如果你想要有高水准的表现,就必须具备鉴赏力以及达到目标的方法,也即同时拥有对良质古典和浪漫的认识。
我们从苏格拉底以前就不断逃避人类的情感,为了解除他们对人类理性的禁锢,去更好的遵从自然法则。然而人的热情、情感以及意识中的情感层面,其实也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而且是它的核心。
为了发现良质,我们在工作的时候必须从情感上保持内心的宁静,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察觉到良质的存在,他超越了古典和浪漫的认知,将两者融合入为一。这种宁静并非环境的宁静,而无论是在闹市或者战场,都应让人与环境融为一体,这是一种自然的态度。内心的宁静有三个等级:生理上的宁静,也即将生理活动降到低层次;精神上的宁静,也即消除个人杂念;价值上的宁静,也即人不再有贪念,只是单纯的过自己的日子,这一点似乎是最难的。
获得宁静之后人就会沉浸在所做的工作中,而不会产生主客观之间的对立。佛教打坐的目的在于物我两忘,而人一旦真正投入工作中,就可以说是在关心自己的工作,这就是关心的真正含义——对自己的工作产生认同感。
我认为社会改革不应从政治方面入手,因为政治本身就是良质的产物,是有主客观的分别存在的,除非社会有正确的价值观,否则它的运作不会正常。
我们来讨论一下进取心吧,希腊称之为热忱,一个有进取心的人,不会闲散的无事可做,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焦虑,而是站在自我意识的火车头前,一旦有什么出现,必然立刻迎上去,这就是进取心。
工作时的意外会消耗掉人的进取心,比如修理摩托车你知道应该打开盖子,却没想到螺丝生锈了。这些意外会减少你的热忱,让你想到放弃,我称之为进取心的陷阱。在非二元论中,我认为进取心不是固定不变的,他所积蓄的士气会增加也会减少他是因人类意识到良质而产生的。所以进取心的陷阱可以定义为因无法意识到良质,从而使人丧失做事的热情。
这种陷阱主要有两种:第一种是因外在环境使你放弃良质,称之为挫折;第二种是内在因素引起的,姑且称之为忧虑。
面对第一种陷阱,就修理摩托车而言,我认为有两种解决方法:一是用笔记本写好你拆卸的每一个步骤,然后记下重新组合可能出现的问题;二是在地上铺一张纸,把所有的零件按照拆卸顺序排好。
内在因素导致的陷阱有三个:第一个会限制情感理解,叫做“价值的陷阱”;第二个会阻碍认知理解,叫做“真理的陷阱”;第三个会阻碍精神运动,叫做“肌肉的陷阱”。其中价值陷阱最为严重。
价值陷阱最常出现的是价值僵化,也即固守以前的价值观,无法从新的角度去理解问题。比如造成摩托车同一问题的可能有多个原因,而你永远只认识其中一个。解决这种陷阱的方法就是放慢脚步,和问题慢慢相处一阵子。自负是第二个价值陷阱,如果你自视甚高,观察新事物的能力就会降低,进而出错。如果你一时无法安静下来,无论如何也要装出这种态度,因为你如果可以的假设自己表现的不够好,那么一旦事实证明的确如此,你的进取心反而会上升。焦虑是第三个价值陷阱,如果你做什么事都做不对,就会让你感到害怕,而这进一步会让你不敢动手,过度的担忧造成种种错误,进而造成恶性循环。要打破这种循环,我认为你应该吧焦虑写下来,然后研究一些如何保持内心平静的方法,你也可以告诉自己谁都会犯错,只是别人犯错的时候你没在现场而已。第四个价值陷阱是枯燥,也即人丧失了从新鲜角度看事物的能力,你总觉得你的工作是无聊的。我认为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你应该去看场电影,或者和朋友联络一下,不要让这种感觉积累,一旦积累到一定程度,你就真正的动弹不得了。
真理的陷阱和二元论有关,也即意识里的不是“是”就是“非”,其实在而这中间还有第三种可能,我们可以借助“无”这个词来表现,“无”并非一无所有,而是没有等级,是一种非“是”非“非”的表述,也即答案不适合这种状态,比如关闭计算机后,其运算非零非一,而是“无”。由于这种无法回答的问题,科学才会快速成长。是与否的问题只是肯定或者否定某种假设,而无法回答问题,则表示你已经超越了你的假设,所以能够刺激科学前进。
肌肉的陷阱指的是环境不舒适或者工具不足等问题。
Part 4
斐德洛深信自己已经解决了宇宙间一个巨大的谜团,用一个字眼——良质——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二元论的思想难题。
神话先于理性的观点认为,现代的理性都是由传说而来,我们今日的知识和传说的关系,就像大树和他原先还是小灌木时候的关系一样。东西方地域有不同的神话背景,就有不同的行为模式。每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想山顶洞人一样无知,而这个世界之所以不再回到山顶洞人的时代,是因为每一代都有自己的神话,虽然理性已经取代了神话,但是理性仍然是一种神话。斐德洛认为,只有一种人能接受或者拒绝环境中的神话,这种人就是所谓的疯子。疯狂就是围绕在神话之外的未知领域,而良质就在神话之外。
良质是不断持续的的刺激,让我们创造出目前的世界。所有的世界,世界上的每一样事物,因此是良质酝酿了神话的诞生。你知道某些事后,良质就会给你刺激,你就会把良质给你的刺激界定下来诞生必须根据你自己的所知界定。所以你得定义是你的知识所构成的,于是神话就这样展开了。神话搜集了人类所有知识——它是一辆装满意识的列车,而良质则是引导这辆列车的铁轨,是刺激知识产生的来源,是车辆之外的疯狂领域。
我们又回到了城市,城市的人是寂寞的。我认为这是因为身体上的距离和寂寞毫不相关,造成寂寞的原因是心理距离。科技所带来的结果物化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是造成人寂寞的主要原因。城市的人认为自己的工作是枯燥的,为了让自己过的愉快些,应该选择良质,然后悄悄地为自己着想而追寻这个目标,因此是自己手中的工作变成一种艺术。我们的确需要重新珍惜个人的操守,对自我的信赖以及老式的进取心。
辩证法是一个篡位者,这个暴发户和所有的美善斗争,想要涵盖它然后加以控制,这就是他的邪恶之处。这也是亚里士多德对古希腊思想的摒弃。
希腊的智者认为“人是衡量一切的标准”,斐德洛认为这就是他所说的良质。人不像唯心主义者说的那样是一切的源头,也不是唯物论者和物质主义者那样认为人是被动的观察者。创造世界的良质成纤维人和人自身经验之间的关系,人是创造万物的参与者。
古希腊的智者所教导的是“卓越”,他并非相对主义的伦理,也并非原始的道德。他暗示对生活完整或唯一性的尊重,因而不喜欢专门化。它还暗示着对所为效率的轻视——他有更高等级的效率,他不知要求生活的一部分卓越,而是要求生命本身就很卓越。
(这部分应该是斐德洛反对亚里士多德运用辩证法将人物化,进而追寻古希腊的原始思想,提倡人本身是完整的,而不是分工化后的某个机器零件)
在亚里士多德的影响下,人们抛弃了古希腊的卓越思想,让形式和本质占据了思想,善的观念便成了一门伦理的次要学科,讨论的是理性、逻辑和知识。这时卓越已经死了,而大学则以科学和逻辑作为建校的根基;针对现存世界的实际延伸出无数的形式,然后称其为知识。
辩证法是逻辑的源头,但是却来源于修辞学,而修辞学则是神话和古希腊诗学的传承。这在历史上和尝试上都却有其事。而诗与神话是史前人类对周遭世界的反映。而且一良质为根基。所以,归根结底,是良质而非辩证法酝酿了我们所知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