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送你去上学,可我的记忆总徘徊在你上幼儿园的时候。那时候你的手还很小,握在我手里总觉得很软;你的书包总是很大,覆盖了你窄窄的脊背。开学前两天你总是哭,高高的围墙圈着你,小朋友此起彼伏的读书声淹没着你的哭声,可徘徊在墙外的我依然能听见你委屈而持续的哭声,也总禁不住泪如雨下……
今天,你拖着重重的行李箱,由你鑫哥开车把你和爸爸送到鹤壁高铁站,再坐动车去沈阳,那个二千五百里外的地方。当你第一次打电话告诉我你被沈阳工程学院录取时,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你有掩饰不住的兴奋;而电话这头,我又一次泪如雨下,我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两千多里地,十六岁的你,叫我怎能不牵挂?
你似乎只收获着上大学的喜悦,忙着组建你的班级群,和学长们讨论骑行社、播音社……还没有入校,你就被吸纳进了播音社。你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还报了英语四级考试,忙得不亦乐乎。我知道,新的生活对你有无尽的吸引力,你兴高采烈;而旁边的我却总是揪着心,瞻前顾后……是我太out了吧。
早一个月你就忙着定车票,办银行卡,买适合寒冷的沈阳穿的衣服……你还想带上你的赛车。坐动车带那么多东西实在不方便,最后决定等你到了那儿再快递给你。有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快递过去的赛车需要你自己组装。那天我下班回家,见爸爸正在给你演示如何拆装赛车,你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我不禁又想起你小时候,爸爸总会给你做些木头的大刀、长剑,还有玩起来有难度的弓箭。你射不出箭,急得直哭,边哭边学,直到学会,才在享受努力成果时露出笑脸,那年,你一岁半……转眼间,你已经成了我可以依赖的大小伙子了。
一直觉得有个儿子真好。你知道我不能沾凉水,这个暑假,总是爸爸做饭你刷锅。即使有时候我去刷了,你也要抢过来自己刷,你是把这看成自己的事了;每当你洗衣服,你也总会问我有没有衣服要洗;每一次你买回的白吉馍,也总忘不了让我和爸爸尝一口……做你的妈妈,我真的好幸福。昨天中午爸爸没开会,我在下班路上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一进家门,见你正从锅里挑了一根面条,尝了尝,很满意地说:“嗯,好了。”接着,你就端上了热乎乎的炸酱面,色香味绝不逊色爸爸的手艺,让我真心佩服,也自愧不如……单就这些,我怎舍得你走远啊?
昨天晚上我放心不下,陪你检查你收拾的行李。你说你的工商银行卡找不到了,我的心又一次被提了起来。基于你以前有几次找不到银行卡的经历,免不了又说你两句:你的银行卡、现金,都是要放在贴身的地方,不能随便丢的,尤其以后出门在外。还有,取钱的时候不要玩手机,要不,取完钱会忘了拿卡的,尤其在走路时要专心,安全第一……你认真的听着我的唠叨,似乎也很珍惜。你想把你的玻璃彩笔拿走,我赞成。你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这样定能生活得丰富多彩,真好。你把玻璃瓶一个一个用纸卷起来,指导我用细线一圈一圈均匀的缠起来。我做你的助手,你做我的导师,感觉以后的生活就是这样,我喜欢。
你喜欢吃面包,更何况要坐八个小时的动车。已是晚上九点多,我还是冒着小雨到超市买了好几种面包,顺便带了个石榴。一个石榴18.8元,好贵。但想到你喜欢,觉得就值。谁知回到家你一看见石榴就说:石榴留下,我不要。你不要?以前石榴可是你的最爱啊?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你很平静地说。我似乎还在想,你是什么时候变了呢?可我想不通。不想吃就不吃了,你似乎也觉得不为什么。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大米,天天吃也不烦。有一天我和爸爸领了两个蒸锅,就在蒸锅拿回家的第一天,你突然宣布你不吃蒸大米了,弄得我和爸爸莫名其妙。自那以后,至少五年的时间里,你不吃蒸大米。知道你的个性,不再劝你拿石榴,虽然知道它那么贵,虽然想着只有你吃了才觉得物有所值,可你不想吃了。我似乎能想象到:明天,你上学走了,爸爸送你还没有会来,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掰着你不想吃的大石榴,开着电视。看电视只是个幌子,心里却一直想着你,想你穿梭在大学的校园里,想你沉浸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想你在课堂上侃侃而谈,想你和新认识的同学谈笑风生……而我,坐在沙发上,吃着你留下的石榴,什么味也品不出来。假如你吃得津津有味,即使让我尝几粒,我也会觉得甜得沁人心脾。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经学会了忧伤着你的忧伤,快乐着你的快乐。
今天早上吃过早点,飘起了濛濛细雨。我要到学校上早读,赶时间。你和爸爸站在车前,我匆匆说了一句:不晚,慢点。你也嘱咐我:你也慢点。我又一次差点儿掉下眼泪。想到你高考的那两天,总想对你说两句嘱咐的话,却又怕给你压力,话到嘴边又被生生的咽了下去。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再次涌上来,离别的伤感让我有点难以招架。可我在暗示自己:孩子上大学是件喜事,要高兴才对……今天你要走,估计到春节才能回家。以前你看过你们学校的假日表,小有兴奋的说国庆放假十天。我知道你是想趁假日回家,就宽慰你说:想回来就会来。你也故作轻松的说:坐飞机吧。当然可以。可你我都知道,你回来一次即使机票有优惠至少还要一千多元,咱们心里都被这个昂贵的路费拽着;还有时间,坐车单趟至少需要十几个小时,坐飞机也要六七个小时,这种远实在让我难以割舍。我多想让你近些啊。如果近了,星期天我都可以去看你。我虽然会纠结,但不会埋怨。人生就是个不断选择的过程,而很多选择也无所谓对错的,或许有一天会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就如以前的很多次,你的决定总比我的智慧。
有一次我开玩笑说:以后你出门不能远过北京、上海。你马上说:如果出国呢?我一震:这个可以有。如果那样我该好好攒钱啊。你报了英语四级考试,或者将来你进公司做主管,那都是有出国的可能的。儿子,妈妈就静等你向我们宣布出国消息的那一天了。
要出那么远的门,虽然是上学,虽然相处的主要是同学,可你们毕竟都年轻气盛,记住,除了让自己优秀,什么都要少与人计较。妈妈还要告诉你,在外面,无论遇见什么事,有什么困难,都要告诉爸妈,爸妈是要与你一起分担的,因为,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无论你怎样,你都是爸妈的最爱。
你和爸爸已经快到北京了吧,晚上就要到沈阳了吧,明天就能报到了吧,后天你就要军训了吧……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羞羞的太阳似乎想出来了吧……我还在一点点想象你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以后,想你就是我每天的必修课,有你让我牵挂,是我的幸福。
你,是我永远的牵挂!我会慢慢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