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潭 2.0 - 草稿

(一)

当熊两岁的时候,它走出自己居住的山洞。

我已经成年啦,它想,是时候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于是它把墙上剩下的最后半串鱼干小心翼翼的放在一个小小的包袱皮里。

哎呀!不能忘了这个,熊忽然想起了什么事,然后从小木橱的最底层拿出了一个比它手掌一半还要小上许多的小小的罐子,在它厚实的耳边晃了晃,大概是罐子里的东西所剩不多,最后它找了跟略纤细的手指伸进罐子里刮了一层薄薄的蜂蜜塞进嘴巴,然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吃完了这略显单薄的午饭,也到了该要离别的时刻啦,熊走到山洞的外面,在洞口的一侧有一个小小的花坛,里面生活着三只瘦小的花,但开的还算漂亮,花坛的圃墙是一圈熊的拳头般大小的石头围成的。

“我是鲜活的,所以我要和鲜活的生命生活在一起”,熊很久以前曾经这样想,于是在一个有着明朗月光的夜里,熊把三枝花儿的家从森林的边缘搬来了这里。

熊小心的拔去花圃里刚刚崭露头角的细嫩的小草,然后嘱咐花儿们:

你们要好好的成长哦!

在要离开山洞的时候,熊又想,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可能会有人来、也可能不会;还有我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也许久到下次回来的时候都记不得这里是我曾经是我的山洞,这可怎么办呢?

于是它走回山洞,找了一块看起来还算坚固的木板,然后用烧焦的碳木枝在木板上写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熊的家”,熊把写了字的木板钉在山洞的上方。

做完这一切之后,熊就背着装着鱼干的小小包袱走出去了。

(二)

背着小包袱的熊沿着洞口前面一条草被稀疏的小小的土路走下了山坡,又走上去另一个山坡,从一座森林断崖下的小小的山洞前面走近了另一片森林的边缘,旅途中熟悉的场景变得越来越少,但新的、陌生的风景却让它对未来迸发出更多的热情。

这是一片完全让它感到陌生的森林,但实际上除了它曾居住过的那个小小的山头,整个世界对它来说都是陌生的呀。

熊也曾听说过种种关于森林和森林中各种生物的故事,或惊险、或莞尔、或奇情、或恐怖。山里的小白狐化作人形、下山和人类谈恋爱的故事让熊感到温暖;长着翅膀、浑身散发着淡淡光芒的花精被恐怖的绿怪夫妇捉去做晚上泡澡时的夜灯的经历让熊感到同情;同类的棕熊被人类的魔法师小女孩击败和驯服成宠物、伙伴并随着她征杀四方的传说让熊感到惊悚;甚至形容枯槁、面貌阴森的森林女巫也让熊生不出好感。

“畏首畏尾的人才不配得到那些精彩的人生呢!”熊壮着胆子大喊了一句,又稍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掌,朝着森林走进去。

(三)

像一朵蘑菇一样,森林从边缘到深处,树木愈发的茂密,道径也愈发的狭窄,树木越来越高遮蔽了光线,森林深处的光线开始变得阴暗起来,熊眯起眼睛适应了下这渐昏暗的光线,才好继续往前走。

“啊……哎呦……啊……”,忽然前面传来了清脆的呻吟声。

熊低下身子,把硕大的躯干藏进草木的后面,剥开草丛的缝隙往前去看,它一点儿也不会想到那广茂的草丛怎么能把它完全遮挡呢?它的毛茸茸的脑袋和两只耳朵早就显露出来啦。

倒在另一棵树边的是一只毛色灰黄的小狐狸,它有着尖尖的鼻子和粗大的尾巴,它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地上,一会儿顺时针方向打转,一会儿逆时针方向打转,嘴里还发出“嘶嘶”的呼痛声,它大概是受伤了,熊想。

接着草丛和小灌木窸窸窣窣的响起来,熊庞大的身躯就钻了出来。

呀!小狐狸惊叫一声,两条腿在地面上又蹬又蹭,直到身体顶到了身后的大树上才停了下来。

你不要吃掉我,它看着熊,颤颤巍巍的说。

我为什么要吃你?熊感到很奇怪,你的毛太多了,吃起来太麻烦啦。

狐狸的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说到:我要去山下的姐姐家里,但这里又黑又暗,我不小心跌了一觉,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了,熊老哥,你包袱里背的是什么呀?

熊哼了哼鼻子,“那是我自己做的小鱼干,但我只能分给你一点点哦,因为我还要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地方”。

“好呀好呀!”狐狸高兴的笑了起来。

(四)

熊打开包袱,小心地折了半条小鱼干递给狐狸,正要和新结实的小朋友一起享用晚餐,狐狸又凑了过来。

“老哥,我去姐姐家里其实还给她带了一小罐蜂蜜,但是刚才摔跤时罐子咕噜噜的滚去前面了,你想不想一起分享一点蜂蜜呢?”。

“好呀好呀!”熊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是我现在膝盖好痛,走也走不远,你能不能到前面帮我稍微找找看呢?等你回来我们就能一起吃好吃的蜂蜜了。”狐狸说。

“当然。”熊说,接着就放下手里的小鱼干跑去前面的地上摸草去了。

往前走了一点点又一点点,熊都没用见到狐狸说说的圆圆的小罐子,甚至连一块稍微圆一些的石头也没有,直到狐狸倚靠的那颗树已经在森林斑驳的影子里看不清楚了,熊才失望的往回走。

但是,树下的狐狸、狐狸旁边的小包袱、包袱里的小鱼干,都已经不见了。

“哎?”熊瞪大了眼睛,狐狸大概是带着我的小鱼干偷偷的跑掉了,这个世界真是不友好,熊想。

好啦,现在轮到熊感觉到又累又饿了,它摸了摸有点干瘪的肚皮,朝着前面一步一步慢慢的踱着步子,树影也夜的昏暗交织在一起让森林的一切都看不清晰,除了在月光下稍泛白的道路,这让熊想稍微找个野果裹腹也做不到。

忽然树干上传来“嘻嘻”的叽笑声。

(五)

熊抬起脑袋向树上看去,但树上黑乎乎的除了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闪着微光,其余的便一无所有了。

“喂,你这个毛茸茸的大家伙,你的狐狸朋友早就背着包袱跑向森林的外面去啦,你还傻傻的在这里丧什么气?”树上的声音说。

熊把肩膀耸的更低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到哪里了,我又累又饿,也走不动路了,真是没想到‘外面’和‘家里’的差别居然这么大。”。它的声音又低又沉。

“哼!真是个头脑简单的傻大个,像你这样漫无目的的跑来跑去,很可能会被女巫捉去成为他们的奴隶哦。”树上的声音又说。

“啊!”,熊下了一跳,又紧张的回头环顾身后,好像那些诡秘的女巫随时会出现在身后一样。

“哼,胆小鬼!”树上的声音透漏着不屑,“不如我来给你指一条明路吧,你可以去‘青蛙潭’碰碰运气,据说那里住着一只会说话的青蛙,如果你可以通过它的考验,你就可以从它那里得到你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哦。被埋藏的宝藏的地点、唤醒沉睡王国的方法、甚至找到自己的道路,这些都是可以实现的哦。”树上的声音显得有点兴奋和激动。

哦?那倒是值得试一试,熊熊想,至少我现在有了一个目的地可以去了。

“我想要去青蛙潭,你能告诉我去那里的路吗?”,熊说。

(六)

“当然。”,树上的声音回答。

熊用心的把路线记下来,向树上的那个神秘的家伙道了谢就要往青蛙潭出发。

“那个……请等一下。”树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但这次好像有些急促和不安。

“怎么了?”熊好奇的把脑袋偏向它。

“如果……我是说如果哦,你真的通过了考验的话,你能不能帮我向青蛙要一个答案?”。

“哎?你想要什么答案?”熊问。

“我的孩子,当它还在蛋壳里的时候,有一天被偷走了,我想、我好想知道它在哪里!”树上的声音更加的急促不安了。

“好的。”,熊回答,它乐于帮助别人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熊忽然又好奇起来,“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向青蛙寻找答案呢?”。

树上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我怕它破壳之后飞回来找不到家,所以我要在这里等它。”。

(七)

按照树上的声音所说的线路,熊走出了森林并离所谓的青蛙潭越来越近,但等真正到达的时候还是让熊吃了一惊。

那看起来是一个不算大的湖泊,但却异常的安静,熊本以为青蛙潭至少是一个万蛙齐鸣热闹繁荣的场所,但现在看起来却不是这样,甚至视力可见的范围内连一只绿色的动物也见不到。

赶了长久路途的熊不是一只熊,而是一只饥肠辘辘的熊,森林里触手可及的鲜美野果虽然味甘且多汁,但对这个毛茸茸的生物来讲也是只能维持生命和前进的体力,因为它是实实在在的“不吃肉就吃不饱”星人啊。

熊来到湖边观望,却差点乐了个发疯,在它眼里这青蛙潭虽然缺呱少蛙,但这湖水中鱼却是肥而且硕。

比我在溪水里抓晒的小小鱼干不知要好了几个千百倍,熊熊心想。

心里想着,手脚却早已不禁舞弄起来,这些鱼儿不常见人也显得胆大,熊在岸边挥舞大掌一下拍翻了浅滩里一条硕大的鱼儿,而其他的鱼儿不仅没有四散逃命反倒有觉得好奇而围聚的趋势,熊也是斗志昂扬,又拍下两条大鱼,考虑作为自己的餐点。

但湖面上的平静到这里就结束了,熊把捕获的三条大鱼扔去岸边草地上正要继续狩猎,却忽然听闻身后水声大作。

等熊回头看时,湖中央的石头上已经蹲踞着一只碧绿色的青蛙了,它的绿看起来像是周身都透着一层淡淡的萤光,大而有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

湖面上的水波此时以青蛙为中心开始一波接一波的向外推卷,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湖泊,但现在映在眼里却也算得上波涛汹涌了,似乎以青蛙为中心整个湖泊都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捕获我的子民?”,清脆、纤细而冷落的声音,青蛙说。

(八)

熊愣了一下,它没想到青蛙的声音如此的动听悦耳,虽然内容和语气冷冰冰的。

“我……我肚子……饿……”,熊喏喏的回答,并开始为自己不怎么争气的肚子而感到羞愧。

“但是你不能吃掉他们,因为他们并不是鱼儿,他们是人类,因为受到了诅咒才变成的这个样子。”青蛙清脆的声音像铃铛一样在湖面上滚来滚去。

“唔,好吧。”,熊心想我不知道而且一点也不关心它们之前是什么样子呀,但他们现在就是好吃的鱼嘛,而且我肚子又已经很饿了。但既然你青蛙开了口,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青蛙,但我不会承认我被你吓到了,今天放过这几条小鱼,就当是我支付来青蛙潭看风景的门票钱啦。

像是看穿了熊的心路历程一般,湖中石上的青蛙眼波流转,不一会儿,水波翻涌,只见两只硕大的螃蟹抬着一个精致的瓦罐奔游上来。

“那是一罐蜂蜜,作为换取它们三个安全的酬劳。”青蛙说。

“当然可以。”,熊开心起来了。

熊坐在岸边吃蜂蜜,这大概是它几天来最丰盛的一顿正餐了。等到熊开始用手臂去抹嘴巴的时候,青蛙才开始说话。

“大块头,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想去到外面的世界走一走,但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走的路是怎样,我听别人说从你这里可以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所以我希望可以从你这里得到我想要的答案。”熊说。

“你既然来到了我的面前,那你就应该知道想要得到解答,你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毕竟简单获得的东西往往没有什么价值。在你之前曾经有不少人想要探索自己或别人的秘密,但他们中的大部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青蛙说到。

“我不怕!”,熊说,“如果这就是我所需要经历的道路,那就让我开始前行吧。”。

“好吧,大家伙,你的试炼要开始了,祝你好运吧!”。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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