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说:我想回我家里看看。我说:行,等一会儿天气凉快一些,我带你回去看看。外婆像了却了一件心事似的,眉头展开了。伏天的天比较长,大概下午5点多的时候阳光才稍稍柔和一点,我推了电动车,外婆颤颤巍巍地坐上后座,我带着她朝她家的方向驶去。舅舅舅妈都在外地,外婆就在我家住着。可能是老人家受头脑里安土重迁的思想影响,隔一段时间她就想回自己家里里看看,哪怕回去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长大了,你长小了
刚从外边的城市里回到家,一路上满眼的翠绿,远山近树让行程并没有那么枯燥,甚至有点欣喜。路上人并不多,我骑着电动车尽情地驰骋,全然忘记后边还坐着年事已高的外婆。太阳在西边,我不经意瞥了一眼地上显现在夕阳余晖里的影子。前边是一个高大的身躯,虽然我并不胖,其实是属于瘦的那种,但和后边那个驼着背瘦骨嶙峋的影子比,加上座位的原因,我确实是比较高大的。我不敢持续看地上的影子,很快的将目光转回远处,同时放慢了车速。之前有载过别人,弟弟,同学,他们无一例外地因为我的车速原因评价我为“马路杀手”,大多数都不给我第二次载他们的机会。此时,在后边的外婆却是一声不吭,曾经这种无言的信赖感和安全感是外婆给我的,没有为什么,在外婆的身边,就是感觉很安心,我小小的身躯就是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如今,是我给外婆的。是我长大了,还是外婆长小了?
到了外婆家,外婆说菜地里长豆角了,要去地里摘了回家炒菜。于是我跟着外婆穿过曲曲折折的小路来到菜地。我穿了一件半袖,钻到比我高出好多的玉米地里摘豆角时,尽管很注意了,但小臂还是被玉米叶子划的又红又痒。时不时地,从头上边簌簌飘下来一阵“红雪花”,看来玉米快要熟了。我的思绪又陷入了回忆里。
回忆杀
记得小时候经常会跟着外婆去地里,外婆家的地好多是山地,对庄稼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山地土壤贫瘠,干旱时节全靠老天降点雨水,而且坡路很不好走,体力不好的人会很吃力,到了收获时节往家里搬运庄稼都是一大难题。但是对我们小孩子来说,却是很乐意去的。贪玩的天性,一路上根本闲不下来,摘个小野花,爬个石头,摘个野果子,爬棵小树,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我总是远远的把外婆甩在后头,还自以为是地炫耀自己的“快”。在秋天酸枣成熟的时候,我总是抑制不住贪吃的欲望,在荆棘树上去摘红红的果子,尽管很小心,但还是免不了被那如同刺猬身上的刺一样密密麻麻的针形荆棘刺到。后来,外婆发明了一种很棒的摘果子的方法:用镰刀把酸枣树枝割下,然后把镰刀横过来拍打它,然后果子就刷刷地落下来在地上翻滚了,我只需要去地上乖乖的捡就好了。第一次,我问外婆:“我们把树割断了,明年不就没有酸枣吃了。”外婆笑眯眯:“酸枣树长得很快的,明年就又长出来了。”原来酸枣树生命力这么顽强啊。
春天地里种了花生,跟外婆去地里拔草,看到好多埋花生种子的坑都被刨开了,里边的花生种子不见了,我很好奇,到处找,埋得严严实实的,怎么就不见了呢。外婆叹口气:“可恶的兔子,又把花生刨吃了。”这下,我更好奇了,可爱的小白兔(我不管,反正可爱的兔子都是白的)怎么会偷我家的花生呢,兔子是怎么偷的,它又没有手,怎么刨开坑啊,那些被刨开的坑整整齐齐的,难道兔子有预测能力。然后我一边想象着兔子两脚站立,两只前爪刨的动作,一边开始四处找兔子。外婆也不管我,反而怂恿我:兔子就在附近,快去找找。现在想来,外婆是怕我打扰她干活儿,所以把我打发给早已不见踪影的兔子吧。直到现在,对那幅兔子刨花生的动作图象还是感到很好奇,更神奇的是兔子不会遍地随便刨坑,它们知道什么位置埋着花生,隔多远又会有花生,小动物的一些行为确实是让人很难理解。可能在兔子的国度里,我们人类也是动物吧,只是更强大一点而已。
好了好了,该从回忆里走出来了,我们摘完豆角,我载着外婆回我家里了。此时的夕阳更加柔和了,我们的影子拉得更长了,夕阳下的绿色带了点点的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