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是贾母的长子,是他前辈“荣国公”爵位的法定世袭者,虽然生来拥有优裕的贵族生活和华丽的前程基业,可惜为人差矣,德才俱衰,除了沉溺于骄奢淫逸,没有丝毫支撑家族的能力。
鸳鸯是贾母身边最可靠的家生大丫鬟,父母兄弟都在贾府世代为奴,算是知根知底的义仆。她不仅生得俊秀大方,而且深得老太太贾母的喜欢和信任,即是老太太的耳目又是老太太最贴心的的管家。老太太的大小事务常由她出面应付,无不表现出得体周到。
虽然两人都与贾府的最高权有力者贾母关系密切,但地位、人品相距甚远。鸳鸯主要是在夫人、小姐和众多下人之间周旋,除了宝玉,很少跟老爷们有直接交集。贾赦年过半百妻妾儿孙俱全时,忽然看上了如花似玉的鸳鸯,执意要纳她为小妾。这原本是府里女性奴才变主子的唯一途径,就像贾赦之前娶的周姨娘,还有王夫人的陪房丫鬟赵姨娘,但鸳鸯坚决不干。
倘若贾赦凭着自己的淫威又仗着长子的身份,真的娶了鸳鸯会是怎样呢?
鸳鸯跟他一起生活不可能幸福和长久。或许如多年以前的周姨娘,生下迎春不久便忧闷郁死;甚至还可能时间一长贾赦玩腻了,又将鸳鸯随意许配给哪个滥情的公子哥,就像把相处烦了的秋桐送给儿子贾琏做小妾一样。
鸳鸯一旦嫁给贾赦,她和贾母情似祖孙的和谐一下子变成了大户人家复杂的婆媳关系,这之间感情因素不占主要,关健是经济大权和财产问题。你想想,鸳鸯是跟随贾母多年的贴身大丫鬟,许多秘密都一清二楚,老太太的钥匙和账底、关系网无不知晓,这也是贾赦要娶鸳鸯的主要目的。一旦落入贾赦这一边,他与贾政两家的兄弟纷争必然出现,到那时贾母的晚年没得安生。
贾赦娶鸳鸯虽然只是纳妾,但鸳鸯的地位则由仆人变为了主子,和王夫人、邢夫人是同一辈分贾府媳妇。那两位出身豪门的正室夫人个个不是善茬儿,平时在老太太面前装孝顺,实际上都惦记着获得贾府的最高利益,如果鸳鸯再掺和进来,那这贾府的家业和人事亲情顿时会分崩离裂。
至于王熙凤、李纨和贾府的多位小姐们,还有贾宝玉、贾兰等公子,鸳鸯与他们平日里都是开心说笑、不分主仆,她是老太太在年轻人中的代表,人人都尊称她为“鸳鸯姐姐”,连放荡似父的贾琏听说了贾赦的荒唐想法,都为鸳鸯姐姐抱两句不平。倘若鸳鸯因嫁大老爷贾赦而拥有了这些人的“长辈地位”,除了会遭到凤姐对付尤二姐的毒手外,其他少主及平儿、袭人那样的同命人也会不得不远离她。
只有鸳鸯的家人对贾赦要娶她做小老婆这件事高兴不已,尤其是她嫂子,主动劝慰鸳鸯让她尽快过门儿。他们不管鸳鸯今后的死活,这些沾亲带故的下人只想在府里风光一把。这可把鸳鸯激怒了,她横下一条心要以死抗婚。
鸳鸯唯一的指望就是贾母,她的命运掌握在贾母手里!
鸳鸯在贾府里长大,又一直陪伴老太太左右,是府里所有丫鬟们的表率和主心骨,什么场面和烦事儿没见过,嫁给贾赦的后果她一清二楚。所以在大厅堂屋上她当着老太太和太太、小姐们的面,坚决表态不从,而且要终身守护老太太。贾母果然明白了鸳鸯的决心,那是要誓死帮她守护家基祖业。
贾赦的美梦没得逞,鸳鸯未入火坑,暂时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