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除了广为人知的“诗圣”名号外,今天最闪亮的标签莫过于他是李白的忠实小迷弟。但杜甫本人不会知道,在他身后也有一个疯狂的小迷弟,为了追星竟然把他的诗烧成灰吃了下去,最终写出了多篇流传千古的名篇。
杜甫对于李白的爱那是有目共睹的,公元744年,在洛阳杜甫初次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偶像李白,对杜甫来说,和李白的相遇相识相知,让他温暖一生。杜甫与李白一生相遇过三次,分开后杜甫对李白是春天想、冬天想、做梦都想,于是就有了《冬日怀李白》《春日忆李白》《梦李白二首》等等,而李白却很少给杜甫回帖,以至于让大家觉得李白太“绝情”。
有人说文人圈追星是个大循环,杜甫追李白,李白追孟浩然。相比杜甫,李白给偶像孟浩然写的诗,一直也没得到回应。
时间到了唐代中晚期,由于元稹、白居易倡导新乐府运动,杜诗受到热捧,杜甫的价值被大大发掘出来,收获了众多粉丝,其中有个叫张籍的最狂热。
张籍,和州乌江(今安徽和县)人,在他求学之时,杜甫早已仙去多年,自是无缘得见。但丝毫不能减少他对杜甫的崇拜之情,为了追赶偶像的脚步,另辟蹊径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秉持着“吃啥补啥”的原则,张籍将杜甫的诗集烧成灰,然后拌进蜂蜜中,一天吃三匙,吃完后抹嘴说道:“我的肝肠从此可以改换了,吃了杜甫的诗,便能写出一样的好诗了”。想着借杜诗的“神力”来提升自己的写诗能力。
偶像是光,追光的人终有一天也会闪闪发光。不知是不是入腹的杜甫诗作起了作用,反正张籍的作品在星光灿烂的唐代诗坛占得了一席之地。例如他的这首《秋思》: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历史上写秋思的有很多,如白居易的“病眠夜少梦,闲立秋多思”,李白的“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还有王建的“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等等。但张籍通过叙事的细节描述,来表达深沉的乡愁,这短短四句,平白如话,却犹如凝聚了千言万语,情深意切,读来令人感同身受。
王安石在读到后,也伸出大拇指为张籍点了一个赞,写下了《题张司业诗》感慨道:“苏州司业诗名老,乐府皆言妙入神。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
张司业就是张籍,曾担任国子司业的官职,世称“张司业”,又因担任过水部员外郎,被称作“张水部”,还因擅写乐府诗,与诗人王建并称“张王乐府”。
张籍的名气不止于此,他还是文坛宗师韩愈的弟子,与“诗魔”白居易也有交往,两人时常对谈诗文。当张籍渐渐地在官场和诗坛上有了些影响力之时,也成了他人心中的偶像。
有个叫朱庆馀的士子,准备应进士试时,特意给张籍献上了一首七言绝句《近试上张水部》:“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委婉地表达自己对未来前程及友谊的渴望。
张籍没有偶像架子,在看到他的诗后,十分乐于提拔这个后进,随即回赠了一首《酬朱庆馀》,他写道:“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齐纨未足时人贵,一曲菱歌敌万金。”给这个年轻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暗示他不必为这次考试担心。
这一年朱庆馀果然雁塔题名,这两首诗,成为赏拔人才的绝佳范本。朱的赠诗写得好,张也答得妙,可谓珠联璧合,千年来到被传为诗坛佳话。
张籍是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和参与者,乐府诗艺术成就很高,有首传世的名作《节妇吟·寄东平李司空道》: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首诗最后一句“恨不相逢未嫁时”为千古名句,被称作世间最美的“相见恨晚”的表达,成了后世无数有情人伤心时的肺腑之言,不是你不够好,实在是你来得太晚了。但人生自是有情诗,此诗不关风与月。张籍是借一首情诗,用以明志,婉拒了藩镇割据的平卢淄青节度使李师道的收买,坚守了自己的道德价值。
张籍的具体生卒年岁已不可考,但他留下的诗篇却闪耀千古,曾经的追星少年,也成了夜空中那颗明亮的星,这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