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三醒来的时候,发现师父不见了,案头有一封信,阿三拆开,把信展在案上,柳体小楷,清瘦隽秀。吃力的,他读懂了信的内容,师父去当兵了,把这个家留给了他。师父在信中说,做贼的,不会有好下场,这个家就交给阿三了,让他用家中的钱努力活下去,不要做贼。
辽朝和宋朝的战事一天紧似一天,大宋王朝有些支持不住,尤其是河东路,辽朝的大将耶律烈率领着精锐的骑兵将宋军打的节节败退。耶律烈还有一门绝技,能一口气连射三支箭,三箭首尾相接,力大速快,难以躲闪,号称连弩。宋朝河东路的守将,五天之前,就在阵前被耶律烈的连弩活活射死了。
吴门雪在军中,打听到了他们行军的目的地就是河东路的前线阵营。朝廷三天前已经从邻近的河北路调了一员骁将镇守河东路。吴门雪的部队是第二批从南方调上的增援部队,急行军。
北方不同于江南,即使入春,遍地的积雪也不见一点消退。
“雨飞!”男子的声音中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激动。
“赵……将军”雨飞低下头,试图在心仪的人面前掩盖那满脸的绯红。
“叫我子逸呀。”男子顾不得铠甲在身,将雨飞搂入怀中,“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这可是战场呀!”
雨飞沉默不语,幸福的偎依在情人的怀中。
“唉……”男子叹了口气,摩挲着女子款款垂落至脸的发丝“放心吧,雨飞,我一定会打败辽军的,就是因为这样朝廷才派我来河东路呀。这次战争一结束,我就和你成亲。”两个人幸福的抱在一起。
“吴门雪,怎么样呀,有情况吗?”中军校尉看到自己的士兵从中军帐前巡逻走过,顺便问道。
“没……没有特殊情况……”士兵结结巴巴的回答道,脸色有些惨白……
赵岚,河东路新的守将,英俊白皙的面庞,眉毛笔挺而坚毅,仅仅二十三岁,甚至比吴门雪还小两岁的年轻武将,笑起来,像个孩子,但指挥起军队,却沉稳的抵过一般的将军,就在河东路生死存亡的时候,朝廷把这个天真的大孩子调到了最重要的位置。
经过两天的思考,阿三决定去市场上头偷一次东西,平生第一次。
没过几天,赵岚的军队与辽军相遇了,旷野,一定要把辽军阻止在这里,否则河东路一破,京城就危险了。赵岚饮了誓酒,跨上了马,排开最强的阵势。他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一角,绣着两朵山茶。
阿三转了一圈,发现一家卖文房四宝的,他决定先从这里下手,缓缓的,他掏出那只曾被烫的红红的手……
立刻,两军接上了,杀声震天,这是宋朝人对河山的执着,是河东路绝地的孤注一掷,渐渐的,坐在阵前马上的耶律烈发现情势有些不妙,自己的军队正被宋人逼的逐渐后退,他定了定神,伸出右手摸向身后的箭壶……
中军阵中的吴门雪看到了这个另人恐惧的动作,他突然如同触电般疯了似的跑去,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扑向在马上掠阵的赵岚……
滚烫而鲜红的液体溅了赵岚一脸,他惊呆了,盯着穿过面前这个士兵胸膛的三支箭的钢头。
“喂!你怎么样!”他惊恐的抱住这个士兵,几近疯狂的喊着。
“……你死了……她会哭的……”吴门雪喘息着说出最后的话,一股鲜血从喉咙涌出,喷在了赵岚白色的披风上,滚热的血将披风,将山茶浸的通红。
耶吕烈看到对方主主将前倒下的士兵背上三支没入的翎羽,不禁皱了皱眉头,又伸出手去摸身后的箭壶。这时,他感觉到右手手腕一阵酸痛,急忙抬起看时,只见一支五寸来长的短箭已经贯穿手腕!
江南雅贼夺人性命的武器是喂毒的五寸短箭……
“老板,这个多少钱?”阿三问道。
“三文。” 阿三如数付了钱,拿着那个他放弃偷的毛笔。心里有些委屈……
几天后,阿三听酒馆里的一个闲汉谈论着前线的战事:“据说,河东保卫战我们大获全胜,辽军将领耶律烈死于阵前了!在危急的时刻,我军还有一个士兵舍身保护了主帅,真是个壮士呀,只可惜没记住名字……”
阿三回家后,开始用那支买来的笔练字,他准备让他当兵的师父凯旋时看到一手比自己更好的字。
若雨飞和赵岚不久结了婚,婚礼十分热闹,人们都称道这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年,几年没下雪的杭州下了一场大雪。
(完)